第1章 归途的凶兆(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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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风带着咸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躁动,狠狠刮过“飞廉号”旗舰高耸的桅杆。巨大的葛布帆被风鼓胀得如同巨兽紧绷的皮肤,发出沉闷的呻吟。船身随着北太平洋暖流深沉的律动起伏,每一次沉入波谷,青铜包裹的船首便劈开墨蓝的海水,溅起雪白的碎浪,又在下一刻昂扬抬起,指向铅灰色低垂的天穹。

周鸣站在船尾的望楼之上,赤色深衣的衣袂被强劲的海风拉扯得猎猎作响。他手中托着的,并非寻常水手所用的牵星板,而是一方温润沉重的玉盘。玉色青白,边缘环刻二十八星宿的古老符号: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苍龙七宿的图形在阴沉的暮色中流转着微弱的幽光。玉盘中心,并非平滑如镜,而是精密地雕琢出复杂的同心圆环与放射状刻度线,更镶嵌着几颗细小如粟、却能反射星光的水晶颗粒——这正是他从帕伦克天文台带出的二十八宿玉盘,亦是跨越太平洋漫长航程的“眼睛”。

他的目光穿透玉盘中心象征“北辰”的孔洞,凝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本应在黄昏初临时分清晰可见的“井宿”,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浑浊的油污,星辉黯淡,轮廓模糊。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学者特有的稳定,缓缓拨动玉盘边缘一圈可以旋转的青铜小环。环上刻度细如发丝,每转动一格,便对应着星图在观测者视野中微小的位移。

“亥时三刻,井宿东升高度角……”他心中默念,同时以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点划,无形的算筹在脑海中被飞速排列组合。“理论值应过‘地平方位’七度二分……实测值……”他眯起眼,将玉盘上代表井宿主星“南河三”的水晶点与远处那颗黯淡星辰重合,视线扫过玉盘内圈精密的分度,“……五度八分。偏差,一度九分。”这个数字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他平静的心湖。

超过一分的偏差已属罕见,接近两分?这绝非寻常星象误差或观测失误所能解释。海风似乎更急了,带着一种近乎呜咽的呼啸,卷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

“先生!先生!”急促而带着惶恐的呼喊从甲板传来。是越国水师的老舵工,公输木。他黝黑粗糙的脸上刻满了风浪的痕迹,此刻却写满了惊疑。他指着船侧后方汹涌的海面,“您快看!”

周鸣的目光从玉盘移开,投向那片躁动的墨蓝。景象令人心头一沉。

不是海兽,不是礁石,而是鸟。无穷无尽的鸟群,正从西北方向的海平线上席卷而来,如同被无形的巨手驱赶。灰白色的信天翁、体型稍小的海燕、甚至还有本应栖息在近海岛屿礁石上的鲣鸟……它们混杂在一起,失去了往日的秩序与方向感,翅膀疯狂地拍打着空气,发出混乱而尖锐的嘶鸣,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移动乌云。它们不顾一切地向东南方飞去,目标明确得近乎绝望,仿佛身后有吞噬一切的恐怖正在追赶。许多鸟儿显然已筋疲力尽,不断有身影如同断线的石子般从低空坠入汹涌的波涛,瞬间被浪花吞噬。

“西北风急,鸟群东南飞……如此规模,如此仓惶……”公输木的声音带着航海者世代相传的敬畏,“这是……大风暴将起的凶兆啊!海龙王发怒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用海鸟羽毛扎成的简陋风信子,羽毛在狂风中剧烈抖动着,指向西北偏西的方向——正是鸟群逃来的方向。

周鸣没有回应老舵工的惊恐。他的视线从混乱的鸟群移向船头翻涌的浪涛。浪头一个接一个扑向“飞廉号”坚固的青铜船首,碎裂,化作白沫。看似无序,但周鸣的脑中却瞬间拉响警报。他凝神观察,心中默数:“一息……浪过。二息……浪过。三息……浪过。五息……浪过。八息……浪过……”浪涌的间隔时间,竟清晰地呈现出1、2、3、5、8息(古时一息约1.5秒)的序列!

斐波那契数列?在这遥远时空的太平洋上?周鸣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巧合。自然界中,从葵花籽的排列到风暴系统的能量传递模式,这个神奇的数列常是某种深层规律或剧烈扰动的外在表征。此刻,这海浪的“呼吸”节奏,如同大自然在疯狂边缘敲响的鼓点,一声声撞在他的心头。这是海洋深处巨大能量正在积蓄、传递、叠加的数学语言!

“公输翁,”周鸣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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