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鸟衔数(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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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区),泄压于‘穴’(闸坝)!”他手指精准地点过图中标注的“巨阙闸”、“水分穴堰”、“归来穴坝”等节点,“去岁洪峰三倍于往年,竟陵安然!泽畔新垦良田万顷!此乃以数理通造化,以系统治江河,化水害为水利之礼!”

楚王的目光在繁复而神秘的经络水脉图上扫过,带着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对“神图”本身威能的迷信。他抚掌笑道:“妙!甚妙!此图当奉于太庙,与九鼎同列!有此神图镇水,我云梦大泽,永为楚国血脉!”他只看到了驯服洪水的奇迹,看到了新垦的田亩数字,却未曾深究那图中每一个卦象符号背后严密的流体力学公式,未曾思考过将这套系统推而广之,惠及楚国每一条江河。

三礼献毕,嘉禾台上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楚王酒意更浓,志得意满。他环视着脚下丰饶的土地、锋锐的神兵、驯服的江河,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冲昏了头脑。他大手一挥,声震四野:

“吴越?跳梁小丑耳!北地诸侯?冢中枯骨!今寡人得周卿神算,嘉禾盈仓,天雷在握,水脉归心!此乃天意!天意昭昭,命我大楚——”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苍穹,发出震动山河的咆哮:

“霸天下!”

“霸天下!霸天下!霸天下!”山呼海啸般的附和声浪席卷四野,楚军甲士以戈矛顿地,声如雷动。贵族们谄笑如潮。在这狂热到近乎癫狂的喧嚣中,唯有周鸣,如同一块浸在沸水中的寒冰。他看着楚王手中那柄指向虚无的剑,看着周围狂热的面孔,再低头看向台上那三件凝结了他毕生智慧与心血、本应普惠万民的结晶——金穗、雷剑、水图。

一股深重的、浸透骨髓的悲凉,如同冰冷的云梦泽水,瞬间淹没了周鸣。他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那叹息声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震天的喧嚣,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苍凉与无奈:

“大王!臣此三物:稻可活万民饥馑,剑可护一方安宁,图可驯江河狂澜!此三者若深耕于野,普及于民,胜十万雄兵,铸万世基石!”

他猛地抬起尚能活动的右臂,手指依次点过金穗、雷剑、水图,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泣血的杜鹃:

“然——王只见兵锋!”

“然王只见兵锋!”

六个字,如同六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这狂热盛典的心脏!喧嚣戛然而止!楚王的狂笑僵在脸上,化为铁青的震怒!贵族们噤若寒蝉!甲士们不知所措!仓老和跪伏的农人惊愕地抬起头!

就在这死寂般的、令人窒息的刹那!

“轰隆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穹崩塌般的巨响,从沮漳河上游方向滚滚而来!盖过了世间一切声响!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颤抖!嘉禾台上的杯盘碗盏叮当乱跳,楚王的金车剧烈摇晃!远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沉闷而恐怖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报——!!!”一个浑身泥水、盔甲歪斜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上高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撕裂变调:“大王!不好了!沮……沮漳河上游……‘少腹之海’(滞洪区)……暴雨山洪……堤……堤崩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天际尽头,一道连接天地的、浑浊的黄色巨墙,裹挟着折断的树木、破碎的屋舍、翻滚的牲畜尸体,以毁灭一切的姿态,朝着白渚邑,朝着嘉禾台,朝着这盛大的王权巡礼,铺天盖地地奔涌而来!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想象!

“溃堤!洪水!跑啊——!”死寂被瞬间打破,极致的恐惧引爆了彻底的混乱!台上的贵族、甲士、乐工尖叫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互相推搡践踏!楚王在侍从的簇拥下,面无人色,狼狈不堪地滚下金车,被架着仓皇逃向附近的高地!

周鸣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的目光没有投向那毁天灭地的洪水巨墙,而是死死锁定了嘉禾台侧下方——那片被特意圈出、标注着巨大“离”字的试验田!

镍铜矿渣肥田试验区!

那片曾被仓老讥笑、被巫祝诅咒的稻田!那片叶尖曾显现妖异紫红、被他暗自记录下“累积毒性风险”的稻田!那片如同毒瘤般深埋隐患的试验田!

“离田!毒水!”周鸣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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