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鼎耳玄机(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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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公的动作戛然而止,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胥卿,何出此言?阻挠大典,尔可知罪?”

“臣知罪!”胥童须发戟张,豁出去般高声抗辩,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然臣更知,此鼎一出,晋国大祸将至!周鸣,此獠!”他猛地抬手指向周鸣,指尖因愤怒而剧烈抖动,“借卜筮之名,行乱法之实!其所铸之鼎,非为安邦,实乃祸国之源!其上所刻,尽是些奇技淫巧、离经叛道之语!以‘数’代‘礼’,以‘算’乱‘德’,弃我祖宗成法,坏我尊卑纲常!此等邪鼎,若得君血祭告,便是将祖宗基业、社稷正统,尽数献祭于这冰冷无情的‘数’魔脚下!君上!此乃亡晋之鼎!万万不可啊!”

胥童声嘶力竭,话语中浸透了旧秩序将倾的绝望与对新事物的刻骨仇恨。他身后,一群旧贵族纷纷跪倒,叩首附和,悲呼之声一时压过了祭乐。

“君上明鉴!祖宗之法不可废!”

“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啊!”

“请君上诛妖人,毁邪鼎,正本清源!”

声浪如潮,冲击着高台。厉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血爵的手微微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对和“亡晋”的诅咒所震动,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犹豫。他下意识地看向周鸣。

周鸣缓缓转过身。面对下方汹涌的指责和胥童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玄色的深衣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胥大夫。”周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广场瞬间安静了几分,“尔言此鼎为‘亡晋之鼎’,其罪在‘数’?”

“正是!”胥童梗着脖子,怒视周鸣,“尔以妖数乱法,坏我根本!其心可诛!”

周鸣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洞察荒谬的讥诮。“胥大夫可知,尔脚下所立之地,尔目中所见之城郭、宫室、道路,尔身上所衣之葛麻丝绸,乃至尔手中用以征伐护卫之青铜戈矛,”他的目光扫过胥童,扫过所有旧贵族,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哪一样,离得开‘数’?筑城需测距定方,制器需规圆矩方,治丝需计缕分毫,行军需布阵列伍。‘数’乃天地之经纬,万物之尺度,早已融于尔等血脉日用而不自知。今吾不过是将此经纬尺度,用于厘定人间秩序,约束贵贱言行,使赏罚有度,曲直分明。此乃返本归源,顺应天道,何来‘妖数乱法’之说?尔等所惧者,非‘数’也,实乃此鼎所铸之‘法’,将使尔等擅权专断、徇私枉法之途断绝!惧法之明,畏法之公而已!”

一席话,如同冰冷的凿子,精准地凿开了胥童等人冠冕堂皇口号下的私心。胥童脸色涨红,一时语塞,眼中怨毒更甚。台下卿族中,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或玩味。

“强词夺理!”胥童恼羞成怒,猛地一指那刑鼎,“纵尔舌绽莲花,也掩盖不了尔包藏祸心!此等邪物,悖逆祖宗,亵渎神明,岂能存于太庙之前,玷污我晋国宗器?今日,老夫拼却性命,也要毁了它!”他状若疯虎,竟不顾一切地推开阻拦的甲士,踉跄着就要向玉阶上冲去!他身后的旧贵族也鼓噪起来,场面瞬间有失控之险!

“保护刑鼎!”赵同厉喝一声,手按剑柄。郤锜、栾书等强卿也纷纷变色,身边甲士立刻挺戈上前,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鸣动了。

他没有喝止胥童,也没有召唤甲士,反而向前一步,走到了主鼎的右侧鼎耳旁。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骚乱只是拂面的微风。

“胥大夫欲毁鼎?”周鸣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诱导,“毁鼎何难?只需寻一柄重锤,猛击此鼎耳根部脆弱之处,”他伸出手指,虚虚点在鼎耳根部那繁复云雷纹掩盖下的某个极其细微的点上,“倾尽全力,一击即可。”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欲冲上来的胥童。毁鼎?周鸣自己指出毁鼎的方法?他想做什么?

周鸣的目光转向胥童,又缓缓扫过台下所有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在脸色阴晴不定的厉公身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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