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戎马成本(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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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的地砖上。数千根黄杨木或竹制的算筹堆成两座小山,散发着淡淡的木竹清香,与殿内弥漫的血腥和铁锈气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和不解,聚焦在这堆不起眼的小木棍上。他要做什么?难道真要用这些计数的玩意儿,来推算一场国战的胜负?

周鸣走到算筹堆旁,俯身拾起一根。他苍白的指尖捏着那根小小的木棍,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钥匙。他面向厉公和群臣,声音清晰地响起:

“算者,推演万物之理。军国大事,其耗几何,其得几何,其损几何,其益几何,皆可数而析之。今日,臣便以这算筹为笔,以这殿砖为帛,为君上及诸公,推演一场‘伐狄之役’与一场‘抚狄之盟’,十年之内的得失消长。”

他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连最激愤的郤锜也暂时闭上了嘴,想看这个“神算”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周鸣蹲下身,动作因伤痛而略显滞涩,却异常沉稳。他开始在光洁的地砖上,用算筹排布。

第一列:战争成本(“伐”字下方)

“军费:首当其冲。”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排列算筹。长筹代表“万钟”,短筹代表“千钟”。

“甲兵之费:”他迅速排出五根长筹(五万钟),又加五根短筹(五千钟)。“战车千乘,取其半新造半修缮,需良木、铜铁、胶漆、皮革、工匠之酬。戈矛剑戟箭镞之损耗补充,更是不计其数。取中值,年耗五万五千钟。”算筹在他手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快堆叠出一个不小的方阵。

“粮秣转运:”他排出十根长筹(十万钟),又加五根短筹(五千钟)。“大军三万,人食马嚼,日费巨万。晋阳至北境,千里之遥,道路崎岖。十车粮运抵前线,途中民夫牛马消耗,能余三车已属不易。再加征发民夫、牲畜之误农时,损耗倍增。年耗十万五千钟。”又一堆算筹小山堆起。

“赏赐抚恤:”他排出三根长筹(三万钟)。“战必有功,功必行赏,以励士气。战必有死伤,死伤必行抚恤,以安军心民心。此乃定数。年耗三万钟。”

“杂项损耗:”他排出两根短筹(两千钟)。“营寨修筑、医药、通传、意外损耗…不可尽数,取年耗两千钟。”

他快速地将代表各项军费的算筹分组堆叠。很快,在“伐”字下方,一座由五万五(甲兵)+十万五(粮秣)+三万(赏恤)+两千(杂项)=十九万两千钟的算筹“大山”拔地而起!黄澄澄的木棍堆叠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其震撼,仿佛一座真正的粮山金库压在每个人心头。

“此仅一年之耗!”周鸣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寂静,“狄患非一年可平。其性剽悍,居无定所。我军进,彼则远遁漠北;我军退,彼则复来如蝗。十年之期,能保边境靖平否?若战事迁延,此耗只增不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已经开始变化的群臣,尤其是那些掌管钱粮的大夫。然后,他拿起几根算筹,在那庞大的“军费山”旁边,开始排布另一组更令人心悸的符号。

“壮丁损失:”周鸣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他没有立刻排算筹,而是再次看向那名被抬下去的、生死不知的传令兵留下的血迹。“一卒之成,非止一人。自选丁、征发、编伍、操练,至其披甲持戈立于阵前,耗费几何?乡里失一壮丁,则一户生机凋敝,田地荒芜,老无所养,幼无所依。”

他蹲下身,开始用算筹排布一个个人形轮廓。每排布一个粗糙的、由几根算筹构成的小人,他就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报出一个数字:

“楼烦守军,战殁三百七十一人。”几十个小人轮廓出现在地砖上。

“屈地戍卒,战殁二百零五人。”又一片小人轮廓。

“驰援之新军一部,途中遇伏,战殁一百八十八人。”再添一片。

“三邑被屠,青壮丁口损失…约五百人。”最后一片密集的小人轮廓出现。

他指着地上这由算筹构成的、代表一千二百六十四名晋国青壮的冰冷“坟茔”,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悲怆:“此仅旬日之损!若发大兵深入狄境,地形不熟,补给艰难,狄人据险而守,以逸待劳。一年征战,折损壮丁几何?”他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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