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喑河洛(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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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国伪证的铁箭!

“栾…黡…”周鸣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挣扎着站起身,将散落的算筹一根根捡起,连同那支致命的铁箭,紧紧攥在手中。背上的伤口随着动作,鲜血涌出得更快,染红了大片衣袍,滴落在脚下的石台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他不再看那咆哮的黄河,不再理会那沉重的算筹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走向不远处的牛车。他必须回去!必须立刻面见厉公!将这份染血的推演、这指向栾氏核心的铁证,呈于君前!这是唯一的生机,也是对这个暗算他的权力漩涡,最后的反击!

夜色如墨,涛声如怒。周鸣驾着牛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狂奔。每一次颠簸都如同重锤敲打在背部的伤口上,剧痛几乎让他昏厥。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视野开始模糊,耳边除了黄河的咆哮,又似乎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士卒倒下的闷哼、算筹在竹筒中碰撞的“嗒嗒”轻响……

当他终于支撑着,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闯入戒备森严的宫城,凭借着“上卿算尹”的符节和一身骇人的血迹,强行冲到厉公寝殿之外时,天边已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

“君上!臣周鸣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社稷安危,请速见!”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殿内一阵骚动。良久,殿门才被内侍缓缓拉开一条缝隙。厉公姬寿曼披着外袍,睡眼惺忪,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被打扰的愠怒。当他看清阶下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周鸣时,睡意瞬间惊飞,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周…周卿?你…你这是何故?!”厉公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鸣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几乎要崩溃的身体,从怀中掏出那支染血的铁箭,双手呈上,声音虽虚弱,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铁钉凿入木石:

“君上!臣于孟门渡黄河祭奠阵亡将士之英灵,遭人刺杀!凶器在此!箭镞为郇地精铁所铸,有‘绛工’印记!箭羽有刻意仿制之楚地紫痕!刺客遗踪,指向绛城城墙根新土!其体重步态,乃晋军精锐斥候!臣以性命推演,幕后主使,意在嫁祸楚国,实则…乃中军元帅栾书之子——栾黡所为!此獠包藏祸心,欲除臣以绝算策箴言,更欲煽动晋楚战火,以固栾氏私权!证据在此,关联在此,请君上明察!速断!”

他将铁箭高高举起,那冰冷的锋镝在微熹的晨光中,闪烁着幽寒的光,箭杆上“绛工”与模糊的“郇”字印记,以及那抹刺眼的紫痕,清晰可见!他同时将一张用血匆匆绘就的、标记着足印数据、土样分析、关联指向的简陋帛图,一并呈上!每一个符号,每一个数字,都浸透了他的鲜血和生命最后的推演!

厉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支铁箭,看着那清晰的晋国标记和刺眼的楚国伪痕,又扫过周鸣手中那张血迹斑斑的帛图,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和犹豫所取代。

栾黡!栾书之子!栾氏!

殿内死寂。只有周鸣沉重的喘息声和伤口滴落的血珠砸在石板上的轻响,嗒…嗒…嗒…如同催命的更漏。

时间仿佛凝固了。厉公的脸色变幻不定,惊怒、恐惧、权衡……最终,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浓浓的忌惮占据了他的眼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艰难地咽了回去。他不敢看周鸣那双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目光躲闪着,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干涩而疲惫:

“周卿…伤重如此…且…且先下去医治…此事…此事干系重大,容…容寡人细查…细查…”

细查?!

看着厉公那闪烁的眼神、退缩的姿态,听着这明显是推诿拖延的言语,周鸣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噗地熄灭了。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黄河决堤的巨浪,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哑的惨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晃,向前扑倒!

“噗!”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鲜红的血雾在黎明的微光中弥漫开来,溅落在冰冷的宫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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