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璇玑玉衡(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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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的实际天数。再将此天数除以间隔的年份数,便得到了一个回归年的平均长度。

算筹在石面上不断组合、拆分、累加。周鸣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他看着算筹排列出的结果,沉声道:“三百六十五日…又四分日之一(365.25日)。”这比夏历通常使用的365日,多出了四分之一日!

“文茵,记!”周鸣的声音带着洞穿迷雾的清明,“夏历岁实(回归年长度),积年之差显矣!年三百六十五日,实亏四分日之一。积四年,则亏一日。故,约十九年,需置七闰月以补日差,方合天时。然观史录,鲁国近百年所置闰月,或疏或密,多不合此‘数’,致朔望失准,节气偏移!”他用算筹的直观演算,揭示了现行历法闰月设置混乱导致的系统性误差,并提出了基于精确回归年长度(365.25日)的“十九年七闰”置闰法则(后世《四分历》的核心思想)!

胥渠和文茵看着石面上那代表四年累积误差“一日”的算筹,以及为弥补此误差而设置的“七闰”标记,心中涌起强烈的震撼。原来那看似恒常不变的日月轮转背后,竟隐藏着如此精微的“数”之差!而先生竟能于浩繁史录与枯燥算筹中,将其揪出!

深夜,周鸣独坐于“乾位”静室。油灯如豆,在石壁上投下他凝思的巨大剪影。案头铺着巨大的羊皮,上面是他根据长期观测绘制的简化“行星视运行轨迹图”。水星(辰星)、金星(太白)、火星(荧惑)、木星(岁星)、土星(镇星)的运行路径,在星野网格图上留下蜿蜒曲折的线条。

他凝视着这些轨迹,眉头紧锁。行星在星空间的运动,时而顺行(由西向东),时而停滞,时而逆行(由东向西),轨迹复杂难明。当时的解释,多附会于天神意志或人间吉凶。周鸣的目光扫过那些轨迹的转折点,试图寻找某种几何或数学的规律。他拿起圆规(“规”)和矩尺(“矩”),在图上尝试着画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同心圆,将太阳(日)置于中心,让行星在其各自的圆周轨道上运行(原始地心说模型雏形)。然而,简单的匀速圆周运动,完全无法解释观测到的行星逆行现象!

“不对…”周鸣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非匀速?轨道非正圆?”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或许行星的运行速度在其轨道上并非恒定?或许其轨道并非完美的圆形?但他缺乏足够精确的观测数据和强大的数学工具(微积分)来验证和描述这种猜想。他只能在图上,根据观测到的行星在不同位置移动速度的快慢(如接近某些特定星宿时速度变化),用不同密度的短划线来示意性地标注,并在旁边注上“疾行”、“缓行”、“留”、“逆”等字。

“天道运行,必有至简之‘规’藏于纷繁表象之下…”他放下规尺,望向窗外深邃的星空,眼中充满了对宇宙奥秘的敬畏与求解的渴望,“此‘规’…究系几何?”他感受到了一种数学规律的存在,却如同隔雾看花,无法清晰捕捉。这种对未知规律的直觉,如同黑暗中闪烁的微光。

观星台下的工坊区,白日里的喧嚣已然沉寂。但在阿砺负责的“天工坊”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青铜冷却的气息,以及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弦颤动的金属嗡鸣声。

作坊中央,悬挂着几枚新铸的青铜钟(“甬钟”),大小依次递减。阿砺和两个技艺最精湛的铸匠,正围绕着最大的一枚钟,神情紧张而专注。钟体呈合瓦形,表面打磨得光可鉴人,内部则刻着精细的调音槽。

阿砺手持一根顶端包裹着软皮的小铜锤,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敲击在钟体侧面特定的位置(“隧部”)。

“当~~~”一声悠长、清越、带着细微颤音的钟鸣在作坊内回荡,余音袅袅,钻入耳膜。

旁边一个精瘦的老乐师(被周鸣请来协助的盲眼乐师师旷),侧耳倾听,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陶醉又专注的神情。他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在拨弄无形的琴弦。“音高…近‘宫’(do),然余音浑浊,有‘煞’音(杂音),且较黄钟(标准音高)…偏高约半‘分’(古代音分)。”师旷的声音如同风干的树叶摩擦。

阿砺点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只有对精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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