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算筹(3 / 4)
的雄狮,转身就要去抓令旗。
“先縠!”荀林父猛地站起,声音嘶哑却带着最后的威严,“你冲动了!周子之策…”
“冲动?!老子这是血性!”先縠怒吼着打断荀林父,手指几乎戳到周鸣鼻尖,“看看你的‘最优解’!算来算去,还是让老子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死!你的算筹上沾的不是墨!是血!是老子袍泽的血!”他猛地指向帐外,那里,伤兵的惨嚎、临死前的悲鸣、绝望的哭喊正随着风一阵阵清晰地灌入帐内,如同地狱的挽歌。
周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先縠的咆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用理性构筑的心防上。那“50%-70%伤亡”、“187-262人”…这些冰冷数字代表的鲜活生命,此刻正被帐外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具象化。他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百分点的伤亡率背后,是多少骨骼碎裂的声音,多少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多少生命戛然而止的空白。
就在这时,负责东南信道的阴符吏跌跌撞撞冲入大帐,脸色比死人还白,双手捧着一支密封的铜管,声音带着哭腔:“国师!淳…淳于毅师兄…吴地急讯!最高加密!”
周鸣心头剧震,一把抓过铜管。这是淳于毅在吴楚战场,利用他紧急传授的、基于吴地水道特征和音律频率的“河洛律吕”密码发来的最高级别战报!他迅速走到角落,背对众人,用特制的药水涂抹铜管接口处,显露出里面细如发丝的密文。他目光如电,脑中飞速进行着音律与数字的转换解码。
淳于毅的密文在意识中冰冷呈现:
“椒山败局已定,非战之罪。楚得‘鬼谷生’助,似窥我‘河洛律吕’换频之律(FrequencyShiftpattern)。我军‘鹈鹕’船队按最新阴符指令,卯时三刻由‘震’位(东南)入‘坎’道(预定水道),遭楚‘翼轸’楼船集群伏击于‘离’位(正南)死水湾。指令路径被预判!三百舟,焚毁近半,余皆重创。吴王震怒,疑有内奸。吾…亲见舰首焚,士卒投火如雨,哀嚎盈江。师,数算之杀,甚于戈矛乎?毅…手颤,心寒。”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周鸣的心脏!吴军!他另一处精心设计的加密系统,竟然也被预判了!淳于毅描述的画面——燃烧的战船,如同下饺子般跳入火江的士兵,那盈江的哀嚎——瞬间与眼前邲水战场的惨烈景象重叠!东南西北,烽烟处处,他引以为傲的数学推演,他费尽心机构建的密码模型,此刻都成了高效屠杀的流水线!那“离”位死水湾,就是沙盘上另一个被标注为“最优路径”的陷阱!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周鸣喉间溢出。他猛地攥紧铜管,冰冷的金属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物理的痛楚压下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精神冲击。他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沙盘旁,先縠与荀林父的争执还在继续,如同背景的噪音。周鸣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帐外。透过掀开的帐帘一角,他看到了炼狱的一角:
不远处一块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伤兵密密麻麻地躺倒着,如同被收割后随意丢弃的庄稼。断肢残躯随处可见,鲜血浸透了泥土,汇成暗红色的小溪。军医和随从像蚂蚁一样穿梭其间,动作粗暴而麻木。一个年轻的士兵,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他徒劳地用手捧着,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旁边,一个断了腿的老卒,死死抱着自己那条齐膝而断、犹自抽搐的小腿,发出野兽般的嚎哭。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伤口腐烂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一架运送尸体的板车经过,上面层层叠叠堆着僵硬的躯体,一条苍白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随着颠簸而晃动,手指上还紧紧缠绕着一根染血的、编了一半的草绳…那或许是给远方某个人的念想。
就在这令人作呕的景象边缘,几个士兵正抬着一具新的尸体过来。覆盖的麻布被风吹开一角,露出死者年轻的脸庞。周鸣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虽然沾满血污,扭曲变形,但他绝不会认错!正是那个曾在齐国边境驿站,冻得瑟瑟发抖却对星图充满好奇,被他随手教了一首“九宫算术歌诀”的郑国流民少年!他怀里那半块没吃完的、硬得像石头的豆饼,周鸣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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