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迷雾之外(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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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同无数柄纤细而锋利的银剑,顽强地刺破了菲拉斯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湿漉漉的灰白色迷雾,在小山包顶那间孤零零的木屋前,投下几道清冷而斜长的光柱。

光柱中,无数微尘如同受到惊扰的精灵,慌乱地飞舞着。

林云的行装简单得近乎苛刻——一个用厚实帆布缝制、边角已经磨损的背囊,里面装着几块用蜡纸包好的硬面饼、一皮囊清水、一小包盐、一些用林云自己提炼的、效果难说的草药制成的粉末、以及几件换洗的、同样破旧的衣物。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没有护身的利器(他的武器就是他自身),没有赖以栖身的帐篷,仿佛他并非要踏上一段可能漫长而危险的旅程,只是去邻近的林子里散个步。

莱娜·夜风的身影准时地出现在晨雾与光柱交织的边缘,如同一个从森林本身走出的幽灵。

她看着已然准备妥当、静静立于屋前的林云,那双锐利的紫色眼眸又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稍远些、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望向这边的凡妮莎。

这一次,她没有再吐出任何带着揶揄或试探的话语,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凉意和草木苏醒的气息,将离别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清晰。

“又要劳烦您了。”

林云走到莱娜面前,声音如同被晨露浸润过的石头,平静,稳定,但其中蕴含的托付之意,却沉重得如同他背上那看似轻巧的行囊。

他伸出手,将一直沉默站在自己身侧的儿子林磐,轻轻推到莱娜面前。

这个动作,象征着监护权的暂时移交,也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莱娜再次点头,她的目光落在少年林磐身上时,那惯有的清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带上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属于导师的柔和与严厉交织的复杂情绪:“放心。

这小子在我羽月要塞,比在这片无人看顾的山野要安全得多。

他的剑术基础才刚刚打得像个样子,距离一名真正的战士还差得远,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偷懒或荒废的。”

她的话语既是对林云的保证,也是对林磐的鞭策。

林云依言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儿子齐平。

林磐继承了父亲光洁的额头和母亲(或许是佐拉,或许是那未知的深渊血脉)那深邃的眼眸,小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属于孩童的、面对离别的伤感与脆弱,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与坚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澈得像菲拉斯雨林深处未经污染的山泉,却又带着岩石般的沉稳。

林云伸出那双布满了各种新旧伤痕、却异常稳定的手,用力地、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儿子略显单薄却已经开始变得坚实的肩膀,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而清晰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

等我们回来。

你要听你师父的话,勤加练习,但更要……活着。”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我会的,父亲。

我会变得更强。”

林磐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质感,但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已经拥有了一种承诺般的分量,仿佛掷地有声。

林云不再多言,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印在心底。

然后,他转向莱娜,再次点头致意,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踏上了那条通往东南方向、被晨露打湿的、蜿蜒没入林间深处的小径。

他的步伐稳定而均匀,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没有丝毫的犹豫、留恋或迟滞,那光秃秃的脑袋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背影在迷雾与光线的勾勒下,竟显得有几分决绝,仿佛此行并非为了团聚,而是奔赴另一个未知的战场。

就在他那沉稳的背影即将彻底被林间交织的阴影与浓雾吞噬的刹那,一阵略显急促、带着些许虚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打破了小山包上近乎凝滞的寂静。

是凡妮莎。

她追了上来,微微喘着气,脸上还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豁出去的决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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