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撤退(9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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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和王二狗脸上缓慢扫过,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密集的雨点敲打在破旧的油纸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动。

“想学真本事,”老人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铁投入冰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冰冷的诱惑,“把该讨的债,连本带利讨回来吗?”

暴雨如注,荒坟寂寂。冰冷的雨水顺着云清朗的额发、脸颊不断淌下,刺骨的寒意早已浸透骨髓,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老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戳进他混乱的脑海。

退?不是为了逃?

是为了看得更清?

是为了把拳头收回来?

这些字句在他脑中疯狂碰撞,粉碎着之前被愤怒和绝望填塞的认知。那X光片上非人的恐怖阴影,陈默口中炼狱般的训练煎熬,还有眼前这被掘开的、如同大地无声嘲弄的墓穴…所有的屈辱、恐惧和不甘,此刻被老人的话强行扭转、淬炼,指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东西,猛地从心口炸开,冲上喉头!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被雨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再次崩裂,刺痛尖锐,却奇异地让他更加清醒。他霍然抬头,迎向斗笠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所有的犹豫和怯懦在这一刻被一种近乎狂暴的决心烧成灰烬!

“学!”云清朗的声音嘶哑,却像撕裂雨幕的惊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只要能讨债!只要能护住该护的!我学!”

几乎是同时,他身边那个一直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跪在泥水里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王二狗像一头重伤濒死却突然嗅到复仇气息的凶兽,竟硬生生凭借一股蛮劲挣脱了云清朗的搀扶!他双手撑着冰冷的泥地,沾满泥污和鲜血的手掌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猛地仰起头,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那张泥污狼藉的脸,冲刷掉泥浆,露出底下被愤怒和痛苦灼烧得扭曲的五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赤红如血,死死地钉在撑伞老人身上,里面燃烧的不再是之前的疯狂,而是一种被绝望淬炼后、更加冰冷、更加执拗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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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王二狗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生铁,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近乎偏执的狠戾,“我要学!学到能亲手把他们挖出来!学到能把他们塞回这个坑里!”他沾满泥血的手指,狠狠地戳向那个被掘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黑洞洞墓穴!

老人斗笠下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灵魂深处的剧烈震荡和誓言,不过是雨打芭蕉的寻常声响。他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云清朗和王二狗决绝的脸上缓缓扫过,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剜开皮肉,直探骨髓。雨水顺着破旧的油纸伞沿不断滴落,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断断续续的水帘。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哗哗的暴雨声在天地间轰鸣。

终于,老人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记住你们今天的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铁块投入深井,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砸在两人的心上,“也记住今天的坑。”

他缓缓转过身,那件打满补丁的旧布褂子在风雨中纹丝不动。油纸伞微微倾斜,遮住了他大半身形。他没有招呼,也没有等待,迈开沾满湿泥的旧布鞋,一步踏入了茫茫的雨幕之中,方向直指荒坡下那片更深的、被暴雨笼罩的、如同巨兽蛰伏的棚户区边缘。

“跟上。”

只有这简短的两个字,被风雨撕扯着,清晰地送入了云清朗和王二狗的耳中。

云清朗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还跪在泥水里的王二狗用力拽了起来。王二狗的身体晃了晃,双腿因为长时间的僵跪而麻木刺痛,但他咬紧牙关,甩开云清朗的手,踉跄着站稳,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个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清晰的藏青色背影。那背影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每一步踏出,都异常稳定,仿佛脚下不是湿滑的泥泞,而是坚实的磐石。那背影本身,就像一把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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