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撤退(2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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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在昏黄的路灯下投下鬼魅般的影子。夜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硬生生挤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尘土的味道。

车厢里弥漫着劣质汽油、汗水和一种无形的压抑混合成的浑浊气息。王二狗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双眼空洞地睁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上。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冻僵了,一动不动,只有随着车辆颠簸时身体细微的摇晃,证明他还活着。从离开那间暗室起,他就没再说过一个字,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云清朗坐在中间一排,身体随着车子的摇晃而起伏。他双手用力地搓着脸颊,似乎想把刚才那光片上烙印的恐怖影像从脑海里抹去,但指尖触及的皮肤一片冰凉。他几次侧头去看后排的二狗,师弟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副驾驶座上陈默沉默如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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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子!”云清朗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压抑后的嘶哑,在发动机的噪音中显得有些突兀,“我们…我们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陈默的侧脸,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浓稠的黑暗,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青筋微微凸起了一下。面包车碾过一个深坑,车身猛地一沉,发出巨大的哐当声,车厢里所有的东西都跟着跳了一下。

就在这剧烈的震荡中,陈默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穿透了噪音:“不知道。”

云清朗的心沉了一下,不甘和困惑在胸腔里翻涌。他还想追问,陈默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打断了他。

“但你们没硬撑,”陈默的视线终于从前方收回,透过后视镜,深深地看了云清朗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审视,似乎也有一丝极其罕见的、难以捕捉的释然,“这很好。”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云清朗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是肯定?还是对他们能力不足的无奈确认?他没时间去分辨,只感觉一股酸涩直冲鼻腔。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目光再次投向陈默的后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默子,”云清朗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像我们这样…要熬多久?要付出多少,才能…才能有资格站在那种东西面前?”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仿佛光是想象那画面,就耗尽了力气。

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粗重的喘息和车身颠簸的噪音。时间仿佛凝滞了。王二狗依旧蜷在角落,像个没有知觉的影子。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挡风玻璃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在寻找某个早已湮灭在时光里的坐标。

终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像是被砂砾磨过,带着一种云清朗从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

“熬多久?”陈默像是自嘲般低语了一句,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就在云清朗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时,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我记不清了…第一次差点死掉是什么时候。”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遥远的痛楚,“好像是‘冰湖’。零下二十几度,湖面刚结一层薄冰。命令是潜到对岸,取回东西。那水…像刀子,扎进骨头缝里。”

面包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陈默的身体也随之晃动,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平稳,平稳得令人心悸。

“肺里的气耗光了,手脚不听使唤,人往下沉。头顶那点亮光越来越远…水往嘴里灌,又苦又腥,是铁锈味,还有血的味道…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憋住,憋住!岸上的人看着呢,挺不过去,就是个废物。”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指节绷得发白,“后来…怎么被捞上来的?忘了。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像被一万根冰针扎着,咳出来的都是带冰碴的血沫子。”

云清朗听得浑身发冷,仿佛自己也浸入了那刺骨的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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