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火不灭,灰先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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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未亮,惊蛰便离开了疗养别院。

她没有回卫所,反而孤身一人,踏着清晨的薄雾,走进了宫城西侧那片早已荒废的西苑。

衰草齐腰,碎石遍地,唯有一条被人常年踩踏的小径,蜿蜒通向深处。

她步履不停,径直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前。

碑上无字,只在基座刻了一个小小的“陈”字。

这是前朝陈贵妃的衣冠冢,也是沈砚舟当年被活埋的地方。

墓碑前的泥土有新翻的痕迹,微微隆起,显然昨夜有人来过。

惊蛰面无表情,只对跟在身后的阴影处低语:“传守碑宫女阿月。”

片刻后,一名身形瘦弱的宫女被两名夜枭“请”了过来,一见到惊蛰便吓得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天刃大人饶命!奴婢……奴婢只是按时清扫,从未做过别的!”

惊蛰的目光落在她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双手上,声音平静无波:“抬起头。我只问你,近三日,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块碑?”

阿月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对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恐惧之下,记忆反而变得清晰。

“回……回大人,前日……前日傍晚,是有一只手来擦过碑文。那只手很白,戴着一只银镯子……奴婢躲在树后,听见那人念了句……念了句‘庚七归位’。”

惊蛰眸光陡然一凝。

庚七,正是那枚铜钉的编号!

她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只手,可有异样?”

阿月努力回忆着,忽然身子一颤:“有!那只手的无名指……缺了半截!像是被刀齐齐削去的一样!”

断指。

这个细节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入惊蛰的脑海。

她飞速过滤着太医院所有药童、医官的档案,无人有此特征。

但一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却跳了出来——三年前因私取雷火炉炉灰而被驱逐出宫的旧役工,赵三!

卷宗记载,他当年正是因偷窃被发现,情急之下手掌被铡刀斩伤,断了半截无名指。

原来如此,不是现役人员,而是早已除名的旧人。

与此同时,紫宸殿偏阁内,灯火通明。

武曌独坐于巨大的紫檀书案后,手中摊开的,并非奏折,而是一本厚重的、泛着陈旧气息的簿册——雷火炉近三年的值更簿。

她的指尖纤长而有力,缓缓划过一排排蝇头小楷。

终于,指尖停在一个反复出现在“子时交接”岗位的名字上:孙德全。

此人是内侍省的一名老宦官,年近六旬,平日里看着忠厚勤勉,不争不抢。

但武曌的凤卫密报却显示,此人的一个远房侄女,嫁的正是前朝陈氏的旁支。

武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砚舟、陈氏、雷火炉、断指的赵三、内应的孙德全……一张横跨十年的网,终于露出了脉络。

她忽而冷笑一声,低语如寒冰:“他要试我的痛处?好啊,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先熬不住。”

她提起朱笔,在一道空白的密令上批下几个字:“准惊蛰调用影卒三级以下所有耳目,查孙德全近三月出入宫禁记录,以及赵三在洛阳城内所有落脚点。不必遮掩,动静越大越好。”

身边的女官心中一凛。

这是陛下第一次未等惊蛰奏请便主动放权,更是第一次允许旁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触碰太医院周边的人事禁区。

这道旨意,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份毫无保留的纵容。

黄昏时分,惊蛰返回别院。

刚踏入院门,便迎面遇上了捧着药碗的崔明礼。

他今日的神色格外恍惚,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见到惊着,眼神躲闪,递上汤剂时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

惊蛰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端在手中,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度。

她淡淡开口:“崔医官昨夜可曾安睡?”

崔明礼的身子猛地一僵,勉强挤出笑容:“承大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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