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恨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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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风像刀子,卷着碎雪,打在脸上生疼。

校场中央,一座简陋的灵堂在风雪中孤立。

阵亡主帅霍磐那杆从中断裂的长枪,就这么直挺挺地插在灵堂前的雪地里,枪身残留的暗红血迹在白雪映衬下,触目惊心。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卒披麻戴孝,跪在断枪前,身形如一尊风化的石像。

他叫陈六斤,是霍磐最老的亲兵,已经在这里守了七日七夜,滴水未进。

惊蛰踏雪而至。

她身上那件玄色大氅的边缘缀满了细碎的雪珠,腰间的佩刀未解,整个人像一柄刚从冰水中淬炼过的利刃,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气。

她没有在灵堂前停留,径直走向帅帐。

帐外,数十名高级将领早已列阵相迎,目光如林立的刀枪,齐刷刷地刺向她。

左脸一道狰狞刀疤的副将王晊,立于众人之首,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

他看着惊蛰走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监军大人来得可真巧,正赶上我们商议——要不要替霍将军报仇,先斩了‘内鬼’。”

话音刚落,那数十道视线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像无数根无形的针,要将惊蛰钉死在原地。

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只缓缓摘下手上那双鹿皮手套,露出一截白皙却布满丑陋烙印的手腕。

那是一道道陈旧的、交错的烫伤,是酷刑留下的永久徽记。

“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水,“等我辩解?等我哭诉?还是等我说,我没去过突厥人的黑沙营?”

她抬起眼,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骤然迸发出刀锋般的光芒,扫过面前一张张充满敌意的脸。

“我去过。”

简单的三个字,让帐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七天七夜的审讯,三百多道酷刑。他们一遍遍问我,武曌会不会来救我。我告诉他们,不会——因为她若为我一人而来,大周北疆必乱。”

帅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惊蛰缓步上前,走到帅案旁。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帛残片,小心翼翼地展开在案上。

那是霍磐临终前拼死留下的血书。

“鸣晦不来,边关必倾。”

“鸣晦”是惊蛰在暗卫中的代号。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几个已然干涸的字迹,“霍将军信我,不是因为我天生清白,而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就算身在地狱里,也不会改掉自己的名字。”

话锋一转,她的目光猛地钉向王晊。

“你说我通敌?那你告诉我,突厥人给了我什么好处?是让我活着回来,背上这通敌叛国的千古骂名,再站在这里,受你们一个个指着鼻子唾骂?”

王晊被她问得一滞,随即冷哼一声:“谁知道呢?兴许,这就是你做细作的报酬。”

惊蛰忽然笑了,笑声极轻,像雪花落在滚烫烙铁上,发出一声转瞬即逝的“嗤”响。

“那你呢,王副将?”她盯着王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每夜三更,你在帐中嘶声力竭地喊着‘大哥’的时候,是不是也梦见自己,终于穿上了这身主帅的金甲?”

王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继而涨成猪肝色。

他仿佛被踩中了最隐秘的痛处,猛地一拍桌案,暴喝道:“你胡说八道!”

惊蛰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朝队列末尾一个沉默的老妇人微微颔首。

那是随军的医婆,柳婆子。

她佝偻着身子,低头走出队列,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内响起:“回禀监军大人,王副将夜寐不安,时常梦魇,呼‘长兄’二字,已有三年之久。上个月,更曾于梦中拔刀,险些伤了守夜的亲兵。”

众将哗然,交头接耳声嗡嗡响起。

王晊怨恨其庶子身份,与其嫡出的长兄争斗半生,这是军中旧闻,但梦中拔刀之事,却无人知晓。

惊蛰的视线又转向帅帐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十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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