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刀也会做梦(1 / 2)

加入书签

那根新生的手指,带着劫后余生的粗糙,先是划过山川,再越过江河,最后,停在了舆图旁一张写着“静”字的卡片上。

那力道很轻,像一只蝴蝶落在纸上。

阿丑抬起头,七日未眠的惊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片小心翼翼的、澄澈的湖。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我能……学这个吗?”

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惊蛰死寂的心潭。

跟在后面的砚冰瞬间捂住了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是阿丑清醒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意愿!

惊蛰没有动,甚至没有呼吸。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手下意识地扣住了腰间的刀柄。

她的理智在尖啸:这是伪装!

这是另一个更深层的指令!

一个被训练到极致的杀手,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因为烧了几本破书而脱胎换骨?

可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阿丑。

那双眼睛里没有诡计,没有隐藏的杀意,只有一种蒙昧初开的、对未知的渴望。

砚冰正要激动地应允,惊蛰却抬手制止了她。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块崭新的松烟墨锭,亲自挽袖,在砚台里注入清水,一下,又一下,沉默地研磨起来。

清苦的墨香很快在微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驱散了连日来血与火的焦糊气。

阿丑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

当墨汁浓稠如漆时,惊蛰将一支狼毫笔递给了他。

阿丑笨拙地接过,学着教习的样子,将笔尖浸润。

他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字。

那个字歪歪扭扭,像个站不稳的孩童。

是“安”。

写完,他抬起头,望着惊蛰,眼神无比认真,又补了一句:“我想……大家都平安。”

喉头猛地一哽,一股汹涌的酸涩直冲鼻腔。

惊蛰几乎是仓皇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一头撞进庭院的风雪里。

她不敢回头,怕被那孩子看到自己眼中的失控。

直到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痛感,她才靠着一根廊柱,允许自己闭上眼,用力地、深深地呼吸。

刀,不该有感觉。

可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了心被烫伤的剧痛。

当夜,巡视完最后一间营房,惊蛰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续的紧绷与不眠,让她的神经早已疲惫到了极点。

刚一坐下,眼前的烛火便开始扭曲、模糊。

恍惚间,她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眉眼温柔,正朝她微笑。

那是她前世的母亲,在她六岁那年,于一场跨国追捕行动中因公殉职的母亲。

惊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做得很好,”梦中的母亲开口了,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但我希望你活得,不要像一把刀。”

轰然一声,幻象破碎。

惊蛰猛地惊醒,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

窗外月光如霜,照得屋内一片清冷。

她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凝视着寒光四射的刃面倒影。

那张脸上依然淬着冰雪般的杀气,可不知何时,那双永远紧绷、随时准备扑杀的眼角,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她终于在心底承认:她想护着这群孩子,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女帝的命令。

更是因为,从他们身上,她也开始渴望那种她从未拥有过的,名为“家”的温度。

第二日,蒙学监的早课刚刚开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了所有人的诵读。

豆花。

那个曾跪在空牌位前臆想着复仇的女孩,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惊蛰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