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焚书那夜,火光照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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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细密如针,扎在蒙学监门前青石板上,溅起一层迷蒙的水雾。

那姓周的女人就跪在这片水雾里,身形单薄得像一页被雨浸透的纸,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高举过顶的双手稳如磐石,托着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物事,像是在供奉一件绝世珍宝。

惊蛰站在廊下,冰冷的雨气扑面而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暗卫府的统领,见惯了血,见惯了死,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遗书。

可当她亲手接过那方油布包,指尖触到布料下隐约的温热与濡湿时,一种陌生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

油布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的血书。

那是一片从囚衣上撕下的布帛,早已被血浸透,变得僵硬。

上面的字迹歪斜扭曲,每一笔每一画都充满了书写者临终前的痛苦与挣扎,仿佛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

“我非忠臣……实乃贪生怕死之徒……”

惊蛰的瞳孔骤然收缩。

“……傅公大义,我辈心向往之。然家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幼儿,贼人以我儿性命相胁,逼我画押赴死,以凑‘十二忠骨’之数,成全其‘清流殉道’之名。我死不足惜,只恨我儿……恨我懦弱……”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化作一团模糊的血污。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用血和指骨的断口摁下的印记,赫然是半个“巳”字。

惊蛰拿着那块布帛的手,纹丝不动,可内心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这半个“巳”字指印,与《殉道录》上十二人联名画押中的一人,分毫不差。

她以为自己揭开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却没想到,幕布之后,竟是如此卑劣的胁迫与血腥的牺牲。

这些人,并非全是自愿赴死的狂热信徒,他们中,有被家族荣耀绑架的孝子,有被同僚信仰裹挟的庸官,更有如此这般,被以至亲性命威胁、不得不死的懦夫。

真相是什么?

是傅怀贞振臂一呼,十二门徒慨然赴死,谱写了一曲忠烈悲歌?

还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用十一个人的血,去浇灌一个人的“神坛”,再用这神坛,去煽动天下千千万万的无知信徒?

若将这封血书公之于众,百姓会如何?

他们赖以信仰的忠烈丰碑轰然倒塌,愤怒会瞬间淹没理智。

他们会砸毁祠堂,焚烧灵位,疯狂追杀那些所谓的“伪忠之后”,将对欺骗的恨意,化作百倍的暴力施加在那些同样无辜的家眷身上。

动乱,将从一个点,燃遍整个大周。

可若将真相就此掩埋,那这枉死的冤魂,又该如何安息?

“大人……”身后的暗卫见她久久不语,轻声唤道。

惊蛰缓缓回神,将血书小心翼翼地重新用油布包好,递给暗卫。

“厚葬此人,善待其家小。查,他儿子现在何处,确保万无一失。”

她转头看向雨中那个依旧长跪的身影,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带周氏去后堂,上姜汤,换身干净衣物,然后送她出城,给她一笔钱,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惊-蛰没有去见那个女人。

有些感谢,不必说出口;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夜,蒙学监核心成员被紧急召集。

烛火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亢奋。

柳元度倒台,童谣反制初见成效,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清流盟”余孽连根拔起的那一天。

然而,惊蛰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即刻起,停止对‘清流盟’所有在册余党的追查与抓捕。”

“统领!”一名夜枭级暗卫忍不住出声,“为何?我们好不容易才撕开一个口子!”

惊蛰的目光扫过众人,平静而锐利。

“猎犬追兔可行,但若满山皆兔,便该思是谁放的饵,又是谁想看这满山大火。”

众人不解,却无人敢再质疑。

他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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