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血未冷,碑已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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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未被开启的陶管,如同一个沉默的问号,深埋于皇陵的地脉之下。

但惊蛰的思绪,早已从这片埋葬着谎言的土地上抽离,投向了另一处更为腐朽的所在——刑部旧档库。

神都的雨夜阴冷潮湿,霉味与腐烂纸张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能将人的骨头都浸透。

惊蛰独自一人提着灯,行走在层层叠叠的卷宗架之间,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这里存放着大周开国以来所有被遗忘的罪与罚,是真相最后的坟场。

她要找的,是那十二名“以身殉道”的官员最初的验尸格目。

终于,在积满灰尘的角落,她找到了一个标记着“杂案”的朽坏木箱。

箱内,十二份卷宗静静躺着,纸页因受潮而泛出黄斑。

惊蛰没有去看那些早已被“清流盟”传颂千百遍的死因结论,而是直接抽出了夹在卷宗最深处的“遗书”原件。

烛火下,她戴上从暗卫府工匠处特制的琉璃镜,俯身细看。

这些遗书,字字泣血,声声慷慨,足以令任何读到的人为之动容。

然而在惊蛰眼中,它们却破绽百出。

她指尖轻轻划过纸面,感受着墨迹的干涸程度。

第一处异常:所有遗书,从头至尾,墨色深浅均匀,浓淡如一,完全没有因书写者情绪激动而产生的力道变化,更没有墨点渗透纸背的痕迹。

这不像是临终绝笔,倒像是书斋里气定神闲的抄录。

更致命的,是落款。

惊蛰将十二封信的末尾“臣某某绝笔”几个字并排对齐,瞳孔骤然收缩。

每一封信,最后这几个字的墨迹,都比正文的墨迹干涸得更早、更彻底。

在琉璃镜的放大下,能清晰看到,正文最后一笔的墨迹边缘,微微浸润了签名处的笔画,说明签名早已写就,凝固在了纸上。

死人不会写字。

惊蛰摘下琉璃镜,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激起一丝冰冷的回响:“但活人,会替他们说遗言。”

三日后,城郊一座破败的土地庙。

老仵作孙驼蜷缩在神像坍塌的基座后,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他曾是刑部最有经验的验尸人,却因在十二学士案中多问了一句,被革职通缉,东躲西藏至今。

“他们要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孙驼声音沙哑,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可我……我总得留下点什么。”

他颤抖着从烂布鞋的夹层里,抠出一片被体温暖得温润的指甲。

那片指甲被修剪得极短,边缘却用利器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烛光下依稀可辨,是一个“巳”字的一半。

“这是从第四具尸体,户部主事张延的指甲缝里刮出来的。”孙驼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鬼神,“我验尸时,发现他们十二人,指甲里都干净得过分,唯独这张延的,像是死前拼命在什么东西上抓过。我当时留了个心,把这片带血的指甲藏了起来。后来,我看见静庐书院的人来‘收殓义士遗骨’,为首那人袖子里滑出一管香……我认得,那是静庐特制的宁神香。”

惊蛰接过那片小小的指甲,没有说话。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倒出些许白色粉末,正是从静庐外围花圃中采集的香灰。

她将指甲断面在粉末中轻轻一扫,凑到鼻尖,一股极淡的、混合着檀香与某种草药的特殊气味传来。

宁神香,无毒,却可使人神思昏沉,四肢无力,意志被无限削弱。

在那种状态下,一个人甚至会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手,签下任何文书。

惊蛰将指甲小心收好,对孙驼道:“你的公道,我会还你。”

当夜,砚冰以奉惊蛰之命、为国子监司业傅怀贞抄录《春秋》为由,整夜留在了静庐书院的密室。

夜深人静,傅怀贞早已安歇。

少年瘦小的身影如狸猫般在书架间穿行,他记得惊蛰的每一个字:“傅怀贞此人,极重《礼》,你便从《礼记注疏》开始查。”

他踮起脚,摸索着一排排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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