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哑了的嘴,亮了的刀(1 / 2)
烈焰为幕,浓烟作掩。
史馆的大火连烧了三日三夜,火光将神都的夜空映得如同白昼。
禁军早已将方圆十里层层封锁,对外宣称,不过是连日阴雨,馆中旧档霉朽,奉旨焚净,以绝腐气。
无人知晓,在这片焚尽谎言的火海之中,惊蛰如一道不化的玄冰,亲自率领着夜枭与玄鹰,在灼人的热浪与崩塌的梁柱间穿行。
她们抢出的不是孤本典籍,而是那些藏在最深处、尚未被篡史集团来得及销毁的原始卷宗。
整整七十七箱,每一箱都浸透着绝望与血腥。
火势渐微的第三日夜里,惊蛰在一只被熏得漆黑的楠木箱底,摸到了一册与众不同的卷宗。
它没有封皮,只在书脊上烙着四个字:烛阴·始业录。
她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会议记录,时间是武曌登基前一年。
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时任诏狱总管阎无赦,曾奉一道“紫鸾密旨”,于合璧宫大火之后,亲手焚毁了废太子李弘的全部遗诏与临终血书。
而那道密旨上加盖的玺印痕迹,经过火光下的反复比对,与如今仍在运作的整个篡史链条所用的最高权限印信,完全一致。
证据,亦是罪证。
紫宸殿内,长信宫灯的灯火摇曳,将帝王的影子拉得巨大而扭曲。
惊蛰未着暗卫黑衣,只一身寻常青衫,她未曾叩拜,径直走到御案前,将那本“始业录”掷于其上。
书册滑过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停在武曌的手边,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声迟来的质问。
武曌的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上抬起,落在书册上,再缓缓移到惊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她没有翻看,仿佛早已知晓里面写着什么。
殿内死寂,唯有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武曌忽然笑了,那笑意极淡,却比冰雪更冷。
她问:“你觉得,朕该杀他吗?”
他,指的是阎无赦。
惊蛰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不该。”
武曌凤眸微眯,透出审视的寒光。
“他是您的刀,也是您的疤。”惊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杀了他,就等于向天下承认,那段历史真的可以被轻易抹去,只要下手够狠。您在恐惧,在遮掩。”
她顿了顿,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帝王之眼,一字一句道:“但若您让他活着认罪……天下人才会明白,即便是最黑暗的地底,也能照进光。他们会畏惧您的坦诚,胜过畏惧您的屠刀。”
武曌靠向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敲击声凝固了。
“所以,”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是要朕,亲手斩断自己的影子?”
城南乱葬岗。
阎无赦跪在一座新垒的无名坟前,坟里埋着的,是他托人从心狱偷运出的妹妹阿瑶的遗骨。
他手中死死捏着一支早已氧化发黑的残破银簪,那是阿瑶入宫前,他送的唯一一件礼物。
远处,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卷起枯叶与尘土。影卫到了。
他没有逃,亦没有战。
他知道,从他劈开那口钟,从他选择将妹妹的遗骨带离那座肮脏的地牢时,他就已经死了。
他只是平静地将一张写满了线索与推测的纸条,迅速塞进一颗事先准备好的桃核里,用蜡封好。
在影卫包围圈合拢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桃核奋力掷向空中。
那不是求救,是他作为执棋人半生,落下的最后一子。
真正的“烛阴”首脑,并非外戚,亦非门阀,而是宫中一位早已“病逝”多年的老内侍。
此人掌控史馆三十年,如一只无形的鬼手,连女帝早年部分诏令都被他悄然替换过。
桃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尚未落地,一支羽箭已破空而至,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右侧肩胛。
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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