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灰烬会咬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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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惊蛰立于荒庙残垣前,手中那卷被夜风吹了一宿的竹简,边缘已微微卷翘。

她指尖最后一次摩挲过盲文刻下的四个字——灰中有假,目光沉静如一口千年古井。

昨夜心狱七日的煎熬仿佛已是隔世旧梦,那些曾经能将她撕裂的哭嚎与怨咒,此刻听来,竟只剩下可以被分析的音调与节奏。

她不再惧怕记忆,反而学会了如何在万千哀鸣里,精准地找到那个独属于自己的锚点。

她忽然抬手,将竹简投入一旁的火盆。

采薇正收拾着药箱,见状一惊,下意识问:“为何烧了?这可是乌罗大人好不容易才送来的消息!”

火焰舔上干燥的竹片,发出哔剥的轻响。

惊蛰看着那四个字在火光中扭曲、碳化,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声音低沉而清晰:“真消息,从不能留下痕迹。只有假的灰,才需要人去循迹。”

火光映在她瞳孔深处,跳动不休。

竹简彻底化为灰烬的瞬间,她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声响。

三段截然不同的呼吸频率,在她的意识中无声地回响、重叠、最终校准为一。

那是紫宸殿深夜无人时,御案之后独有的沉稳律动。

七日之前,这呼吸是她在万鬼哭嚎中唯一的浮木;七日之后,这呼吸已化为她血肉之躯里,最稳固的节拍器。

与此同时,天牢九渊最深处,阎无赦独自端坐于那张冰冷的青铜椅上。

狰狞的鬼面被随意搁置在石案一角,第一次将那张焦黑错乱、沟壑纵横的脸,完整地暴露在长明灯昏黄的光晕之下。

他摊开左手,掌心那枚被他捏了十年的桃核早已碎裂,黑色的粉末深深浅浅地渗入他每一道掌纹,如同无法洗去的罪印。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哑狱婆阿漆悄无声息地走近,将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膏放在石案上。

她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用足尖,在布满尘埃的地面上,极轻、极快地点了三下。

这是她在这座死牢中十年来,第一次主动向阎无赦发出警示。

阎无赦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沙哑如破锣:“你也在怕她?”

阿漆静立片刻,缓缓摇头。

她从怀中摸出一小截炭笔,在撕下的半片衣角残布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写完,她将布片推到阎无赦面前,悄然退入阴影。

阎无赦的目光落在布片上,只见上面写着:“她看你时,不像看刽子手,像看……一个还活着的人。”

他嘴角牵起一抹扭曲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可当阿漆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却久久地凝视着地面上那三道浅浅的划痕,那代表着“危险”的暗号,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座他以为早已死寂的牢狱,竟还能传递出除了哀嚎之外的“声音”。

紫宸殿密阁之内,空气里浮动着龙涎沉水香的清冷气息。

武曌垂目翻阅着新呈上来的《刑狱录》,目光却毫无焦距。

在她面前的虚空中,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水镜,正无声地、反复地回放着昨夜心狱中的最后一幕。

当镜影中的惊蛰在万民欢呼声中走下龙椅,单膝跪地,双手将鸣晦剑奉还之时,武曌握着朱笔的指节蓦地一紧,一滴浓黑的墨,从笔尖坠落,在奏折上晕开一团小小的墨渍。

一名内侍官趋步上前,压低声音禀报:“陛下,阎无赦在殿外求见。”

“不见。”武曌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内侍不敢多言,正欲退下,却听她又补了一句:“……去,将那道‘赦令’收回。”

内侍心中一凛,袖中那道尚未写完最后一个“免”字的烫金卷轴,仿佛又重了几分。

他领命退下后,武曌终于从御案后起身。

她踱步至窗前,看着殿外被晨光染成金色的宫檐,脚步竟比往常慢了半拍。

直到这一刻,她才在心中真正承认:那不是驯服,那是臣服。

一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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