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宴无好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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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的风,最先拂动的是悬挂在廊下的琉璃宫灯,灯中烛火摇曳,将一众使节与朝臣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一场为彰显大周国力而设的会盟夜宴,此刻正被丝竹与醇酒浸泡得恰到好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滴水不漏的笑意。

惊蛰站在紫宸殿通往宴厅的月台之上,夜风吹动她监军判官的袍角,猎猎作响。

她的目光穿过珠帘与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兵部侍郎裴行俭。

这位老臣今日格外沉默,只是偶尔举杯,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飘向北狄使节团的方向。

鱼,已经将饵吞进了腹中。

三日前,一份详尽无比的“北境紧急布防图”经由一名她亲自遴选、家世清白却不善钻营的书吏之手誊抄完成。

那书吏被特意安排在了岑寂生前常坐的笔录位,桌案上还残留着前人淡淡的墨痕。

果不其然,次日裴行俭借奏禀军务之机,宽大的官袍袖口在案牍间轻轻一拂,一卷伪装成普通公文的帛书已然滑入掌心。

当夜,鸿胪寺裴行俭下榻的院落书房内,几不可闻的低语顺着梁柱内预设的细弦,传入了惊蛰耳中。

“若此图属实……大周北境兵力竟已虚弱至此。唯有引突厥为援,内外夹击,方能逼陛下醒悟,悬崖勒马!”

听着那压抑着激动与决绝的声音,惊蛰身侧的影卒只觉不寒而栗。

而她自己,脸上却毫无波澜,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世上最坚固的牢笼,从来不是铁铸,而是由“正义”与“信仰”编织而成。

要破局,便要先找到对方的“同道”。

惊蛰并未惊动裴行俭,而是将目标转向了真正的“客人”——北狄密使,斛律真。

她换上一身鸿胪寺译婢的装束,在斛律真抵达馆驿的第一个黄昏,亲自送去了一盒来自西域的糕点。

糕点之下,压着一张字条,上书八字:“故人之女,托我问候。”

斛律真起初只当是南朝官员惯用的拉拢伎俩,不屑一顾。

可当他随意捻起一块玛仁糖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却猛然一僵,脸色瞬间骤变。

那股混杂着杏仁、蜂蜜与极少量风干牛乳的独特味道,是多年前他那个远嫁西域、早已失联的妹妹,在童年时独创的戏作。

这世上,除他二人,绝无第三人知晓。

次日正午,他依字条指引,在馆驿后园的僻静假山处,等到了那位自称“故人之女”的婢女。

当惊蛰摘下遮面的纱巾,露出那张清冷而锐利的脸时,斛律真眼中的惊疑更甚。

“你……”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惊蛰开门见山,声音平直如线,“我知道你想带回一份足以让你在可汗面前立下大功的情报。但你真正想要的,不是一场胜负难料的豪赌,而是活着回到你妹妹身边。”

她不等对方反应,便将赵翁的供词与那本药方簿的复印件递了过去。

“你所以为的‘盟友’,是一个被药物操控、只会复述唇语的活死人;一个被仇恨蒙蔽、遭人胁迫的老仆;还有一个,是自以为在匡扶社稷、实则被人当枪使的愚臣。”惊蛰的目光如针,直刺斛律真的内心,“而我,能让你带着一份足以向你君主交代的‘胜利’归去——只要明日会盟,你按我说的做。”

此刻,鸿胪寺宴厅之内,酒过三巡。

武曌斜倚凤辇,笑意盈盈地接受着各国使节的祝酒,仪态万千,雍容华贵。

裴行俭作为兵部侍郎,按礼制上前,为女帝奉上最后一道御茶。

他躬身退下,正待回归席位,一个清越如冰磬的声音,却骤然划破了满堂的喧嚣。

“陛下,臣有本奏!”

惊蛰手持鸣晦剑,自月台踏入殿中,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兵部侍郎裴行俭,私通北狄,泄露军机,图谋不轨!”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

丝竹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声名鹊起的监军判官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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