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疯子说的才是真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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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马悲鸣一声,在戈壁的朔风中跪倒,口鼻喷出滚烫的白汽。

惊蛰翻身落地,毫不停留,借着惯性向前疾冲。

身后,马蹄声已如渐密的鼓点,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三日三夜,她几乎未曾合眼,全凭一股意志力在与死亡赛跑。

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每一寸地利。

前方,一片犬牙交错的雅丹地貌,被风蚀出无数幽深的裂谷。

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不再奔逃,而是猛地转向,一头扎进了那片迷宫般的沙丘裂谷之中。

风声在耳边呼啸,瞬间吞噬了身后的蹄声。

她像一只壁虎,紧贴着岩壁滑入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屏住呼吸。

砂砾自头顶簌簌落下,打在脸上生疼。

她能听到追兵在谷口盘旋、呼喝的声音,像一群寻不到猎物的鬣狗,焦躁而暴戾。

夜色浓稠如墨,气温骤降。

寒冷像无数根冰针,刺透了她单薄的袍子。

她裹紧双臂,试图汲取一丝暖意,却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还伴随着一阵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惊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反手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猛然转身。

借着从云层中漏下的一丝惨淡月光,她看清了。

那不是野兽,是人。

一个男人蜷缩在岩缝的最深处,浑身污秽,衣不蔽体,正用头一下下地撞着岩壁,口中含混不清地喃喃着:“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倒映不出任何光亮。

是程九渊。

惊蛰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认得这张脸。

玄鹰卫第七队校尉,一年前由她亲手从影卒中提拔,善使一手漂亮的追风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本能地想避开这个麻烦。

一个疯子,在眼下这种境地,是致命的累赘。

可就在她准备挪动身体时,目光却落在了程九渊死死抱在怀里的东西上——那是一块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腰牌,但上面的玄鹰图腾和隶属编号“七”,依旧顽固地显露着。

是她的兵。

那股从现代带来的、根植于骨血里的袍泽之情,让她无法挪动脚步。

她收起匕首,沉默地撕下自己袍子的一角,俯下身,替他包扎那双已经溃烂、露出白骨的脚踝。

布条触碰到伤口,程九渊猛地一颤,却没挣扎。

“你招了什么?”惊蛰的声音很低,像风吹过沙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句话仿佛一道咒语,让疯狂撞头的程九渊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奇迹般地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死死盯着惊蛰,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我说……陛下……夜里会哭……说对不起孩子……”

话音未落,那丝清明便如风中残烛,骤然熄灭。

他又恢复了癫狂,重新开始喃喃自语。

惊蛰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陛下夜里会哭。对不起孩子。

这是紫宸殿最深处的秘密,是那个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女人,在剥离了所有帝王威仪后,唯一示人的脆弱。

是她武曌,而非女帝武则天的私语。

惊蛰猛然醒悟。

黑沙营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军情布防。

那些东西,远不如让女帝最信任的刀,亲口吐露她最深的伤疤来得更有价值。

他们要的不是情报,是践踏,是羞辱,是将女帝的尊严与威仪,连同她亲手磨砺的利刃一同碾碎!

惊蛰扶起程九渊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双在七日幻境中都未曾动摇的眼眸,此刻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贴近他的耳边,声音沉静如冰:“现在,轮到我们让他们招了。”

次日拂晓,追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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