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跪着,是为了站起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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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天光惨白,映得廊下惊蛰的脸色也如新雪。

她刚刚从一场绵延数日的精神绞杀中脱身,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尚未完全松弛,此刻却被另一桩心事钉在了原地。

她手中捧着的,并非捷报,而是一只从乌婆地窟缴获的杂物匣。

匣内,一枚青铜袖扣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冷光。

袖扣的形制是前朝禁军的,样式普通,唯独背面刻着两个极小的阳文——“07”。

惊蛰的指腹摩挲着那个数字,冰冷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她作为“惊蛰”的所有伪装,直抵灵魂深处那个名为“林惊雪”的记忆核心。

07,陈岩。

她21世纪的副手,那个总爱叼着根牙签,笑起来一脸痞气,却能为她挡下致命子弹的男人。

他牺牲在三年前的卧底任务中,而这枚他从不离身的袖扣,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大周皇宫,一个巫婆的巢穴里?

她猛地合上匣子,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这不是巧合。

惊蛰立刻调阅了暗卫密卷。

她绕过所有常规程序,直接动用了武曌赐予的玄鹰令,查阅了三年来所有失踪、阵亡暗卫的最高密级档案。

一卷卷泛黄的册页在她眼前展开,一个又一个名字背后,是血淋淋的现实。

二十三人。

三年来,整整二十三名夜枭级以上的精锐暗卫,在北境失联。

他们的最后讯息,都指向一个共同的区域——突厥边境。

而这些失踪案发生的时间点,与突厥数次派遣使团前来“请和”的时间,惊人地重合。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成形。

她强迫自己回想那半卷被烧得焦黑的《原始梦录》,乌婆在记录女帝梦境的字里行间,曾夹杂了一句看似不经意的呓语:“鸣晦剑主……也曾跪过。”

鸣晦剑主,上官仪被诛后,武曌亲自提拔的第一任暗卫统领,天刃之首,三年前在北境“叛逃”,至今下落不明。

他是武曌亲手磨砺的第一把刀,也是最锋利的一把。

他,也曾跪过。

“跪”,不是臣服,而是精神的彻底崩塌。

惊蛰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所谓突厥求和,所谓献上“归唐印玺”以示诚意,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那印玺不是诱饵,而是幌子。

真正的目标,是女帝身边最信任、最锋利、也最知晓核心机密的刀。

他们不是要策反,而是要用一种未知的方式,让这把刀从精神上“自戕”,再将这具行尸走肉送回来,作为对女帝最恶毒的示威。

午时,太极殿朝会。

北风卷着雪沫,从殿门缝隙中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

突厥使团正使,拓跋烈,一个身材魁梧如熊罴的壮汉,正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话,高声宣读着请和文书。

而在他身后,百名被反绑双手的“战俘”跪在雪地里,一直延伸到丹墀之下。

他们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武曌高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凤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冰霜。

“陛下,为表我王诚意,此百名战俘,皆是三年来潜入我突厥境内的周人细作,今日悉数奉还。”拓跋烈说罢,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惊蛰站在百官末列,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一张张麻木的脸。

他们没有挣扎,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表情。

最诡异的是,他们没有舌头。

舌根处是早已愈合的黑色疤痕。

“陛下,臣请验俘。”惊蛰出列,声音清冷,打破了殿上的死寂。

武曌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只轻轻抬了抬下巴。

惊蛰提步走下丹墀,寒风吹起她的袍角,猎猎作响。

她蹲下身,逐一检查那些所谓的“细作”。

她拨开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少年脖颈后的乱发,一个暗红色的烙印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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