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刀不归鞘,风先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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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之后,武曌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却未停下。

殿内的寂静能吞噬掉人的骨头,只有那支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

惊蛰的故事并未讲完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的开端,将那块染血的拼图,无声地摆在了帝王的棋盘上。

怎么落子,是君王的事。

终于,朱笔搁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过去的事,皆是灰烬。”武曌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清冷如旧,听不出半分情绪,“灰烬,不该再起风。”

话音刚落,一名内侍自侧殿趋步而出,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诏书,步履快得近乎失措。

惊蛰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雷霆之怒,或是默许深查,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

太快了。

快得不像是圣意裁决,而像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只等她来,便立刻开演。

内侍展开诏书,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殿宇中显得格外刺耳:“诏曰:鸾台察事司总执惊蛰,玩忽职守,私查宫闱旧案,动摇宗庙根基,罪无可赦。然念其过往有功,着,削去黑刃令,即刻起,贬为北疆甘泉驿驿丞,由戍边军士押解,不得有误!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砸在惊蛰的神经上。

动摇宗庙根基?好大一顶帽子。

她缓缓叩首,额头触及冰凉坚硬的金砖地,声音平静无波:“臣,领旨谢恩。”

袖中的手指,却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昨夜她亲手埋下的证据,今日就成了她“私查旧案”的罪证。

这世间的黑白,竟能颠倒得如此迅速。

可那股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滚一圈,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比谁都清楚,若陛下真要治她的罪,一道密令,一杯毒酒,她甚至走不出这紫宸殿。

何须走明诏,贬斥千里?

这贬,是放逐。

这贬,也是钓饵。

将她这条刚刚嗅到血腥味的疯狗,远远地扔出洛阳城,看看究竟有谁,会迫不及待地跟上来,想要彻底了结她。

押解的军士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一辆简陋的囚车,是对她这位前鸾台司总执最后的“礼遇”。

出延兴门时,道旁那棵老桑树下,守门的老桑头正低头扫着落叶,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他浑浊的眼睛瞥见惊蛰,嘴唇翕动,却终究没敢上前。

惊蛰的脚步未停,只是在与他擦身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若我三月不归,那棵梅树,浇水莫断。”

老桑头扫地的动作一滞,重重点了点头,趁着军士不注意,飞快地将一样冰凉坚硬的东西,塞进了惊?的靴筒里。

她没有低头去看,却已感知到那熟悉的形状——一块刻着“子一”的铜牌。

这是尉迟灼麾下密探的标记。

有人在等她活着回去。

马车辘辘驶过朱雀大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对着囚车指指点点。

惊蛰隔着木栅的缝隙,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些或好奇、或鄙夷、或怜悯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街角。

一人负手而立,白须如雪,身形挺拔如松,正是兵部侍郎裴行俭。

他没有看囚车,目光似乎落在远处的天际,可他手中那卷《孙子兵法》,却在不轻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掌心。

一下,又一下。

那目光冷峻如刀,仿佛在无声地宣告:阴诡之道,终不容于庙堂正气。

惊蛰缓缓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是夜,骊山驿。

惊蛰佯装一路颠簸、疲惫不堪,早早便躺下歇息。

押解的军士见她一个女流并无威胁,便也放松了警惕,在驿站外围饮酒作乐。

房间里,烛火摇曳。

惊蛰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脑中却借着那一点昏黄的光晕,将整个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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