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看我一眼,我就活了下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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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烛火,亮如白昼,却比黑夜更冷。

光线将殿内每一件器物的轮廓都勾勒得无比清晰,也照得跪在殿中的惊蛰,身影单薄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面前的御案上,没有奏折,只整齐地陈列着几样东西:一份从毒理到药性的详尽分析,一份赵五郎画押的胁迫记录,一份她伪造的、足以以假乱真的“韩九章密档”副本,以及那半张被岁月侵蚀得泛黄的童年合影。

每一样,都是指向真相的路标,也都是足以将她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罪证。

武曌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目光从那几样物件上一一扫过。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连眼波都未曾兴起一丝涟漪,仿佛案上陈列的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阴谋,而是一盘尚未下完的棋。

大殿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惊蛰始终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禀报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公务:“回禀陛下,‘寒髓散’一案,人证物证俱在。主谋为前朝余党‘清霜会’,胁迫御膳监厨头赵五郎投毒,嫁祸于乐工尉迟灼。尉迟灼为妹复仇,确有刺驾之心,但此案之中,他亦是棋子。”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尉迟灼有罪,但罪不在心,而在伤太深。他妹妹林骁,曾是臣在北境的同袍。若陛下今日斩他,不过是为这桩陈年旧案,再添一笔冤魂的回响。”

武曌终于动了。

她并未去看那些物证,而是将视线牢牢锁在惊蛰脸上。

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这具皮囊中寸寸剖开,审视每一处褶皱里的隐秘。

良久,她冰冷的声音才在空旷的殿宇中响起,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审度:“你为何替他说情?”

这不是疑问,是考校。

惊蛰的心脏猛地一缩,但面上依旧沉静。

她知道,任何关于“同袍之情”的解释,在眼前这位帝王听来,都只会是可笑的软弱。

她唯一能赌的,是人性深处那一点共通的、被权力包裹的孤独。

“因为臣懂。”惊蛰直视着她,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当全世界都说你是叛徒,都视你为蛇蝎,你还要拼尽全力为自己活一次,有多难。”

这句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殿内最幽微的角落。

“叛徒”、“蛇蝎”,这些词汇,曾是武曌从才人一步步踏上权力之巅时,最熟悉的背景音。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火猛地一跳,在女帝的脸上投下一片变幻的光影。

她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在那份伪造的“韩九章密档”上轻轻抚过,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摩挲着一段早已被尘封的过往。

她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她只是拿起了案头的朱笔,悬停在早已拟好的、宣判尉迟灼斩立决的敕令之上。

那饱蘸了朱砂的笔尖,离纸面不过分毫,只需轻轻一落,便是一个生命的终结。

惊蛰的呼吸停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无穷。

终于,武曌放下了笔,那一点殷红,终究没有落在敕令的“斩”字之上。

她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翌日晨曦未露,天光晦暗,死囚牢里比深夜更像永夜。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腐草的气息,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尉迟灼戴着沉重的颈枷与镣铐,安静地坐在角落的草堆上。

他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死灰般的眼睛。

看见惊蛰走进来,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怎么?鸾台察事司的总执,现在又要来演一出送囚的慈悲?”

惊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将手中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形物件,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她解开布包,露出一只素雅的青瓷骨灰坛。

“林骁的骨灰,我从北境带回来的。她生前说过,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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