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让她疯,是为了让她说实话(1 / 2)
暮色漫进玉阳殿偏阁时,窗棂漏下的光在青砖地上割出棱形的影。
萧玉娆跪坐在琴前,指尖抚过断弦处,腕间翡翠镯子碰出细碎的响——那是她被软禁后唯一未被收走的旧物。
自那日绿芜撞柱后,她再没熏过香,案头的青瓷香炉积了层薄灰,倒显得腕间玉色愈发沉郁。
撤了。惊蛰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冰。
守在门边的小宫女一哆嗦,慌忙去撤墙角的安息香。
那是萧贵妃从前最爱的,甜腻里裹着蜜,此刻被艾草与苦参的苦气一冲,熏得人鼻尖发涩。
萧玉娆的手指顿在琴弦上,盲眼的素绢动了动——她闻得出这味道,是太医院治疯癫症的方子。
三日后卯时,晨雾未散。
萧玉娆突然扯下眼上的素绢。
她的眼尾还留着常年熏香的淡红,此刻却清明得惊人,直勾勾盯着站在廊下的惊蛰:你为何不让我疯?
惊蛰倚着门框,银链在腕间轻响。
她望着檐角滴落的晨露,像是在数水痕:疯的人说胡话,清醒的人才说真话。她转过脸,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我要听你说——是谁告诉你,太子与突厥质子密会?
萧玉娆笑了,笑声里浸着血锈味:你当我是蠢的?
你们要钓更大的鱼,我偏不遂你们的愿。她抓起案上的琴谱,指节因用力泛白,我宁可撞死在这柱上,也不供出他。
惊蛰从袖中摸出枚琴轸。
檀木纹路里还凝着暗红的血,是绿芜撞柱时攥碎的:她死了,因为她不想装疯。她将琴轸轻轻放在萧玉娆膝头,你活着,是因为你一直以为自己清醒——可你记不记得,那晚在香雾亭,是谁先说东宫将倾?
是谁捧着盖了太子印的信跪在你门前?
萧玉娆的指尖突然掐进琴轸的木纹里。
记忆像被撕开的茧。
周延那张总是垂着的脸浮上来,他缩着肩跪在雨里,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太子殿下与突厥质子在曲江私会,被宫婢撞见了!
若传出去,这江山...她接过那封信,朱红的太子印还带着湿墨的腥气。
印是假的。惊蛰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她的太阳穴,消息是编的。
你杀了三个宫婢,不过是替人擦了把刀上的血。
萧玉娆突然站起身,翡翠镯子坠地。
她踉跄着抓住窗框,晨雾漫进来,模糊了她的脸:不可能...我明明听见太子说要借突厥兵...
你听见的,是别人想让你听见的。惊蛰走到她身后,绿芜在琴谱里写月出惊山鸟,山鸟惊了,才会撞破林子里的网。她指腹划过萧玉娆腕间的针孔,你每日服的梦骨香,是让你把假话当真话的药。
萧玉娆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望着地上的翡翠镯子,那抹绿像极了阿萤投水前腕上的玉坠——那是她亲手赏的。
去传张延禄。惊蛰对门外的小宫女道,就说贵妃已招供,指认同谋是周延。
小宫女跑远后,萧玉娆突然转身,指甲几乎掐进惊蛰的手腕:你到底要什么?
要你活。惊蛰抽回手,活下来,看谁急着来杀你这条饵。
四更天的宫墙根泛着青灰。
周延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鱼干。
那只黑猫蜷在他脚边,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鞋尖——这是他每日寅时的功课,借喂猫传递暗号。
周公公。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周延吓得鱼干掉在地上,回头见是个提着食盒的杂役,粗布衣裳上还沾着灶灰:李尚食让我给您送碗酒,说您夜里守夜辛苦。
周延盯着那碗酒,喉结动了动。
酒面上浮着层桂花,甜香混着夜露的凉。
他刚要接,忽听墙根传来细碎的响动——是猫爪子扒砖缝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从树后传来。
周延的酒碗地摔碎,抬头正撞进惊蛰的眼睛。
月光落在她腰间的银链上,晃得他眼前发花。
你想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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