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九百九十九次,我撞开了门(2 / 2)
往前挪——两步,一步,半尺。
“我要进来。”她对着门缝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然后她撞了上去。
第一下,额头撞在门板上,血花溅在门环上;第二下,左肩抵着门,听见骨裂的脆响;第三下,她整个人扑上去,门缝“吱呀”一声,开了条两指宽的缝。
她像条濒死的鱼,从门缝里挤进去,重重摔在金砖地上。
血顺着下巴滴在砖缝里,很快渗成暗红的小圆点。
她望着头顶的藻井,金漆的龙纹在视线里晃成一片,耳边嗡嗡作响,却清楚地听见自己说:“我说……我要进来……我就进来。”
殿内寂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武曌站在三阶汉白玉高台上,玄色翟衣垂地如夜,凤衔明珠的步摇在头顶静得像被冻住。
她望着地上那团血污的躯体,阴影里的眼睛眯起——这具几乎碎裂的身体里,还燃着团疯癫的火,烧得比她见过的任何忠犬都烈。
“你还活着。”她走下台阶,停在惊蛰面前,声音像块淬过冰的玉。
惊蛰想笑,却咳出更多血。
血沫溅在武曌的绣鞋上,晕开一朵妖异的花。
张延禄上前欲扶,被女帝抬手制止。
玄色广袖掠过惊蛰的发顶时,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给她治伤。”武曌转身走向御案,翟衣扫过金砖,“醒后授‘夜枭’衔,归我直接听命。”
殿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朝阳破云而出,照在紫宸殿外的台阶上。
那条从三百级铺到宫门前的血路,在阳光下泛着暗紫的光,像条蜿蜒的红毯,通向殿内那具仍在渗血的躯体。
崔明远独自立在空阶上,望着那扇半开的宫门。
他腰间的玉璜不知何时落在雪地里,被朝阳镀上一层金。
远处传来宫娥扫雪的声音,“簌簌”响着,却盖不住他喉间溢出的一声叹息——他终于明白,女帝要的从来不是“驯顺的奴才”,而是一把能咬碎所有规则的疯刀。
惊蛰的手指在金砖上蜷成爪,慢慢覆住自己心口。
那里的黑玉令牌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烙着她活着的印记。
殿外的光透进来,照在她沾血的睫毛上,融了最后一粒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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