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意识烽火（1 / 2）

静思苑内，时间仿佛被拉扯、扭曲。

司马靖星倒在冰冷的石屑与血泊中，左肩那道被冰剑斩出的伤口狰狞外翻，边缘覆盖着赤红的冰晶，深可见骨的创面下，北冥寒煞如同活物，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与经脉，带来连绵不绝的、钻心刺骨的剧痛与冰寒。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剧烈摇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冰碴，沉重而艰难。

然而，他那双赤金（蓝）色的眼眸，却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燃烧着，死死盯住前方那个佝偻挣扎的白色身影。

北冥剑尊——或者说，正在与“北冥剑尊”这庞大前世意识激烈争夺身体掌控权的“吴枫辰”——状态比他更加糟糕。

他不再站立，而是单膝跪倒在地，另一只手死死抵住自己的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他那头冰雪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发梢末端时而凝结幽蓝冰晶，时而又迸溅出几星微弱却执拗的赤金火星。

他周身的灵压彻底失控，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而恐怖的威压，而是化作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龙卷风，以他为中心疯狂肆虐！幽蓝的北冥寒气与赤金色的星火之力互相冲撞、湮灭、再生，将他身周的地面时而冻成坚冰，时而又灼烧出焦黑的痕迹。逸散的能量冲击着静思苑残存的墙壁和阵法，发出连绵不绝的爆鸣。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他的意识深处。

属于北冥雪的浩瀚记忆，如同席卷天地的冰封洪流，带着绝对的冰冷与寂灭意志，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碾压着那看似渺小的、属于“吴枫辰”的今生意识。那是万载岁月的沉淀，是执掌一域的威严，是斩断一切的决绝。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今生的十几年记忆，脆弱得如同泡沫。

然而，这“泡沫”却异常坚韧。

那些记忆碎片，不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带着无比清晰的情感烙印——

是死斗场上，司马靖星每一次悍不畏死的冲击，那双赤金色眼眸中永不熄灭的战意，如同烙印，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是冰原天劫下，毁灭性的雷光中，两人力量不受控制地交融、渗透，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诡异连接感，超越了单纯的敌友，触及了存在本质。

是风雪归途，那个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后背传来的温度，以及濒死时，那几滴艰难喂入唇间的、带着体温的温水……那是濒死之人对“生”的最后一点贪恋和……依托。

是冰隙边缘，那只死死抓住他手腕、鲜血淋漓却绝不松开的手！那力道，那决绝，那几乎要将他骨骼捏碎的坚持，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此刻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重叠！

“滚出去！你这蝼蚁的执念！” 北冥剑尊（北冥雪主导）发出一声咆哮，声音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夹杂着被亵渎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试图调动那浩瀚的寂灭剑意，将脑海中这些“污秽”的记忆彻底斩灭、冰封。

但每一次凝聚剑意，那源自“剜心剑诀”的、葬送前尘的决绝痛楚就会加倍清晰地反馈回来，与“吴枫辰”意识中关于司马靖星的记忆产生诡异的共鸣，让他的剑心阵阵抽痛，凝聚的剑意也随之溃散。

“他不是蝼蚁……” 一个微弱却极其固执的意念，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在北冥雪的意识洪流中顽强地冒头，这是吴枫辰的声音，带着重伤下的虚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是……司马靖星。”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一道诅咒。

每被念出一次，北冥雪那冰封的意志就仿佛被凿开一道裂痕。属于吴枫辰的冰冷、隐忍、以及那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对这份纠缠命运的复杂情绪，就如同藤蔓般，顺着裂痕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寂灭剑心。

“吾乃北冥雪！北冥冰域之主！岂容你这残魂干扰！” 北冥雪的意识发出更加狂暴的冲击，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差距，将这“残魂”彻底吞噬、同化。

两股意识，一方浩瀚如海，冰冷无情；一方渺小如粟，却扎根于“此刻”与“此身”，带着不甘湮灭的执拗，在这具身体里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