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铜杖点学·妇学初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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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来,照在铜杖顶端的犁沟纹上。那道纹路昨天还埋在土缝里,今天被擦得发亮。陈麦穗的手搭在杖身上,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

她把铜杖拔了起来。

动作不快,但所有人都停了笔。李寡妇捏着炭笔的手悬在竹片上方,囡囡抬起头,眼睛盯着她。

“这根杖,昨夜站了一宿。”陈麦穗说,“今早,该它说话了。”

她转过身,走到囡囡面前。囡囡站起来的时候膝盖碰到了木桌,发出一声轻响。她没管,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站着。

陈麦穗举起铜杖,用顶端轻轻点了点她的左肩。一下。又一下。第三下。

“今立‘妇学堂’,授你为首徒。”她说,“你可愿带姐妹们,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囡囡抬头。她的眼睛有点湿,声音却稳:“我愿。”

陈麦穗把手放下。铜杖垂在身侧,影子落在泥地上,像一道新开的沟。

棚子里静了一会。然后李寡妇突然站起来,把写了一半的竹片拍在桌上。“麦穗姐,我也要进学堂。”她说,“我要学算账。去年织坊多算了我三尺布的钱,我不敢争。”

旁边一个年轻妇人跟着说:“我要学看地契。我家田分了多少亩,从来没人跟我说清楚。”

“我要学酱方!”另一个接话,“我家孩子吃了坏酱拉肚子,我想知道怎么防。”

声音一个个冒出来。有人想学记雨水天数,有人想学会算工时,还有人说要学辨药草,免得再吃错东西送命。

陈麦穗没有打断。她听着,点点头。

等声音落下来一点,她说:“你们每人都有一双手,一双脚,一颗心。手能织布,脚能踩犁,心呢?心不该只装柴米油盐——也该装个‘为什么’。”

她走到墙边那块木板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命”字,是昨天留下的。

“明日我们写‘命’字。”她说,“可今天,我要问你们——你们的命,是谁写的?”

没人立刻回答。

过了几息,最年长的那个织妇站起身。她是阿禾从前带过的老手,脸上有道旧疤。她看着陈麦穗,声音不大,但清楚:“我自己写。”

这句话像敲了下铜锣。接着又有两个人站起来,说一样的话。再后来,好几个人一起开口。

陈麦穗没笑,也没动。她只是把铜杖递向囡囡。

囡囡接过,双手捧着。她走到屋子中间,把铜杖往地上一顿。

“妇学堂,立三则——”她喊。

第一声落下,杖尖磕在地面。

“一则勤——手不停,心不懒!”

第二声更重。

“二则勇——不怕问,不怕错!”

第三声震得棚顶灰尘落下一点。

“三则不弃——一人学,众人帮;一人困,众人扛!”

最后一句说完,她举着铜杖站着,胸口起伏。

没人说话。

然后李寡妇忽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弃!”她喊。

“不弃!”另一个跟着叫。

“不弃!不弃!不弃!”声音连成一片,撞在棚壁上又弹回来。梁上的麻雀受惊,扑腾着飞出去,翅膀扫过挂在架子上的字布,红底黑字晃了一晃。

外面传来掌声。

众人回头。胡商耶律齐站在门口,两只手还在拍。他今天没牵骆驼,背上背了个旧布囊,衣服沾了些灰。

他走进来,笑着点头:“麦布使,我耶律齐走南闯北,没见过女子立学堂。今日见了,佩服。”

他解开布囊,从里面取出一卷布。颜色深红,布面泛着细光,和她们平时用的粗麻完全不同。

“这是我从西域带来的驼绒布,值百匹粗麻。”他说,“今日全捐——就为这‘勤、勇、不弃’六个字。”

他把布放在铜杖前,弯腰行礼。

棚子里一下子安静了。有人捂住了嘴,有人盯着那卷布,像是不敢信。

陈麦穗看了那布一眼,点头:“好。这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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