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温柔的歌(1 / 3)
林风在禁区里头球破门的瞬间,孩子尖叫着扑进赵磊怀里。
赵磊抱着他往起跳,沙被压得“咯吱”
响,怀里的小身子烫得像团火。
林砚看着他们叠在一起的影子,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总说“踢球没用”
的老会计,临终前却从枕头下摸出张泛黄的球票,是他年轻时看的第一场比赛,票根上写着“儿子说踢得好”
。
林砚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的运动参数像张细密的网,把足球的轨迹框在绿色的坐标系里。
127弧度秒的旋转角度被红线标出来,像条被驯服的蛇,沿着预测的抛物线游走;o3米的落点误差用虚线标出,恰好落在门将扑救的盲区。
数据不会说谎,68的破门概率像道数学题的标准答案,清晰得不容置疑。
可他的目光越过屏幕,落在电视里庆祝进球的林风身上。
那球员正捂着前额跑向角旗区,动作里藏着个细微的停顿——是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像在确认什么。
林砚忽然想起上周偶然看到的访谈,林风说自己小时候总怕头球,父亲就在雨里把足球泡得沉甸甸的,一遍遍教他:“用前额骨撞,那地方最硬,撞得疼了才记得住。”
数据库里没有这条记录。
算法能算出球的旋转、风的影响、门将的反应时间,却算不出雨里父亲的声音有多沉,算不出球员额头上那层薄薄的茧,是多少个雨天撞出来的勋章。
林砚忽然觉得,自己构建的模型像个精致的牢笼,把最珍贵的变量关在了外面。
“你知道吗?”
赵磊抱着孩子凑过来,孩子的脚丫还在他胳膊上蹭,“我跟老陈当年练头球,他爸就站在雨里扔球,说‘顶不进就不准回家’。”
他指着电视里的林风,“这动作跟老陈一模一样,都是先低头蓄力,再猛地抬起来——像头犟牛。”
林砚的指尖停在“68”
的数字上,那串冰冷的字符突然开始烫。
他想起自己做的第一套预测模型,精准度高达89,却算错了场友谊赛——那支本该输球的弱旅,因为队长要退役,全队拼到加时赛,硬生生赢了卫冕冠军。
当时的他只当是数据异常,此刻才懂,有些“异常”
,原是藏在数字背后的人心,是算法啃不动的骨头。
电视里的回放镜头给了林风特写,他额角的头被雨水粘在皮肤上,露出块浅褐色的疤痕。
林砚放大画面,那疤痕的形状像颗歪歪扭扭的星星——和访谈里说的“第一次成功顶进父亲扔的球,撞在门柱上留的印”
完美重合。
数据库的光标还在闪烁,可他忽然不想再调任何参数了。
“模型没算错概率,”
林砚关掉屏幕,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但它漏算了点东西。”
比如父亲的声音在雨里的回响,比如额头上的疤痕与足球的温度,比如每个球员跳起来时,藏在动作里的、对某个人的回应。
孩子在赵磊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攥着充气足球,指缝里漏出均匀的呼吸。
赵磊轻轻把他放在沙上,扯过毯子盖在孩子光脚丫上。
窗外的雨小了些,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在哼温柔的歌。
赵磊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画纸时,纸角的褶皱里还嵌着点泥土,想来是被他揣在裤兜带进带出蹭的。
蜡笔的颜色被雨水洇得沉,绿色的球场边缘晕成了模糊的蓝,两个举着球的小人却依旧扎眼——一个涂成红色,球衣上歪歪扭扭写着“8”
,另一个是黄色,肚子画得圆滚滚的,像老陈透析后浮肿的模样。
最妙的是背景里的红太阳,右下角被水浸得暗,反倒像团正在燃烧的炭火,把两个小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说黄色那个是老陈叔叔,”
赵磊的指尖在黄色小人的圆肚子上轻轻点了点,蜡笔的粉末沾在指腹上,像层细沙,“还非要用金色笔给太阳描边,说‘赢球的日子,太阳都该闪金光’。”
他忽然低头笑了笑,喉结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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