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嬴娡病入膏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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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看歪书都没用了。以前她看歪歪书,想入非非也会消耗她极大的精力,还是能够入睡。

烛火在青铜灯盏上微微摇曳,映得嬴娡侧脸的轮廓明明暗暗。

七八年了,这寝殿里的陈设从未变过,连那鼎兽面纹博山炉里袅袅吐出的,依旧是丈夫赵乾惯用的、清冷克制的沉水香。如同他这个人,永远秩序井然,永远……遥不可及。

窗外传来更鼓声,二更天了。他还在前院书房,想必是又埋首于那些仿佛永远也批阅不完的竹简与帛书之中。嬴娡捻着袖口繁复的刺绣纹样,指尖是凉的。起初几年,她还会命人炖了补汤亲自送去,试图在那片浩瀚的公务海里,为他,也为自己,寻得一丝属于“家”的温存。可得到的,多半是他头也不抬的一句“有劳娘子,放下即可”,或是偶尔抬首时,那双浸满疲惫却依旧极度理智的眼眸,客气地请她“早些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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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便是在那一次次被理性挡回的关切里,慢慢凉透的。

抑郁像无声的藤,缠紧了肺腑,一日日剥夺着她呼吸的畅快。胸口总堵着些什么,咽不下,吐不出。连侍女小心翼翼的问候,听在耳中都觉嘈杂烦闷。这赢家偌大的府邸,仆从如云,事事周全,可她,这个名义上的主母,却像个被遗忘在精美笼冢里的偶人。

忽然就想起了那坛梅子酒。

是去年初夏时,她一时兴起亲手酿的。那时或许还对生活存着点自欺欺人的念想,觉得日子总能有些甜头。酒就收在偏殿的壁橱里,几乎要被遗忘。

她起身,走过去,将那白瓷坛子取了出来。拍开泥封,一股清甜中带着微醺的气息逸散开来,冲淡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沉水香。

取来一只玉杯,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在灯下漾着温润的光。她迟疑了一下,举杯浅啜了一口。酸甜清冽,顺着喉管滑下,带来一丝意外的暖意,竟不似想象中辛辣。

原来酒是这个味道。

那堵在心口的重压,似乎被这暖意融化了一角。她怔了怔,又倒了半杯。

这一次,喝得慢了些。酒液入腹,那暖意便丝丝缕缕地扩散开,流向四肢百骸。头脑有些昏沉,却不难受,反而像被柔软的云絮包裹,一直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周遭的一切,那冰冷的青铜器,那刻板的家具,那无处不在的、代表着他的熏香气味,都仿佛隔了一层,不再能尖锐地刺伤她。

眼皮渐渐沉重。

她伏在案上,脸颊贴着冰凉的紫檀木桌面,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意识模糊的最后,只有一个念头轻轻飘过——

原来,还有东西能让人暂且歇一歇。

梅子酒的甜香无声地弥漫,与那缕固执的沉水香纠缠在一起。夜,还很长。

梅子酒的效力,成了嬴娡暗夜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起初只是一小杯,后来是整壶。偏殿那坛梅子酒很快见了底。她像是发现了宝藏,沉默地指挥着侍女,将府中库房里历年积存的、或是各方送来的果酒都寻了出来。石榴酒、桑葚酒、青梅酿……各式各样的瓷坛、陶罐被搬进了她的房里,在角落堆叠起一小片阴影。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酒液成了她忠实的仆从,总能将那啃噬人心的烦躁与清醒暂时逼退,将她送入一场尽管短暂、却弥足珍贵的黑甜乡。她饮酒的姿态从最初的试探,变得熟练而急切,仿佛那不是享受,而是一场与黑夜争夺时间的仪式。

空酒坛被悄无声息地撤下,新的酒坛又补充进来。房间里常年弥漫着一种混合的、过于甜腻的果酒香气,试图掩盖那沉水香,也试图麻痹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在乎。只要那短暂的混沌与安宁能够降临。

然而,如同潮水有信,药石会钝,不知从哪一夜开始,那曾经屡试不爽的魔法,悄然失效了。

那一晚,她像往常一样,斟满玉杯,一饮而尽。预期的暖意与昏沉却没有如期而至。胸口那股滞涩的郁气,反而在酒液浇灌下,如同被惊扰的蛇,更加清晰地盘踞起来。

她蹙眉,又倒了一杯。

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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