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午餐(3 / 5)
烦闷。
他看到,那些早上同样接受了约谈的顽固分子,此刻都表现出一种极度的缄默,如同被抽走了声带。
没有人开口回应关于乔尔的疑问。
他们只是低着头,吃着各自盘中的食物。
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离他最近的那一位。
“马可·安东尼(marco Antonio),”
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那位被点到名的男士身体猛地一颤,餐叉从指间滑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立刻拾起餐具,用手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乱蓬蓬的头发,然后摇了摇头。
从头到尾,他都不敢抬眼看克劳斯的眼睛。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
“你看上去就像个该死的同性恋者。”
克劳斯说,
“但我知道你不是。
正面回答我,不要说谎,不要该死地藏着话——”
他的语气逐渐失去了控制,如同即将沸腾的水,开始冒出危险的泡。
他身侧的两个人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在做错事。
是的,当然,克劳斯知道。
他在让自己变得不受欢迎,在破坏这个脆弱的、由共同的困境与合乎情理的礼貌所构筑的稳定局面。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问清楚。
乔尔·布兰登无疑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
他是一个真正理解这场运动意义的人。
他知道其存在的问题,知道方针与执行上的种种谬误,并对此有着严肃而有效的剖析,甚至构想出了一套虽然远未成熟的解决方案。
他对于自己的理想绝对忠诚,既懂得如何阐释它,也懂得如何去实现它,他清楚地知道目标为何物,并不懈地为之努力。
他是真真正正明白克兰普政府的错误,一位愿意向着野蛮、自私与邪恶斗争的斗士。
克劳斯作如是想。
乔尔的存在,让他重新思考了整场起义的意义,并重新燃起了某种希望
——起义之所以高尚,便是因为有乔尔这样的人存在;
之所以失败,便是因为乔尔没有成为领袖,而成为领袖的是卡迈克尔那种叛徒。
失败并不能泯灭其内核的伟岸与高尚。
正如克劳斯自己——他带给他家乡的一切苦难,也不能完全掩盖他最初那个纯粹的愿景。
他觉得沃尔普说得对,友利坚应该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应该相信涂尔干(durkheim)、韦伯(weber)、滕尼斯(t?nnies)那些人的远见。
应该跟随乔瓦尼·沃尔普,应该听从乔尔·布兰登。
而现在,乔尔·布兰登,这位他刚刚认识了十二天的人生导师,下落不明。
克劳斯站起身,走近那个仍在埋头吃着食物的男人。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伙计,别像个死人一样,像个娘炮(pussy)!”
他的语速在加快。
周围的人身体本能地向后拉远,目光却黏了过来。
有人开口试图阻拦,却只停留在言语上,没有人付出任何身体的行动。
依然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克劳斯忽然警觉了起来。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对方身体那一瞬间的、极其细微的动作——腰部的拧转,肘部的下沉,以及支撑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关节白色卵石般的凸起。
他能预见到对方即将做出的下一个动作——抬头,转身,挥拳。
他看见了那即将发生的、暴力的轨迹。
他选择先发制人。
他的拳头炮弹般向前冲去。
他只是个十六七岁的青少年,打架的经验仅限于几次街头的推搡。
这一拳并未击中对方的面门,而是砸在了肩膀上。
对方的重心瞬间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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