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权力场(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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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场,这个词汇本身就像一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植物,表面剔透,内里却散发着防腐剂的刺鼻气味。

它不是寻常人能长久逗留的地方。

伊芙琳的父亲,帕特里夏·莫罗的丈夫,曾不止一次在家庭晚宴的间隙,用一种近乎疲惫的口吻抱怨过这个问题。

而伊芙琳对此深有体会——哪怕她真正涉足过的权力场,仅仅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会。

学生会。

想到这个她就无端地烦躁。

在父母“为你的履历添上漂亮一笔”的建议下,她加入了那个组织,并“自愿”地参与了一些活动,以锻炼社交能力,为未来的生涯打好基础。

那真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并非她搞砸了什么,恰恰相反,她做得不坏,但那种氛围令她生理性不适。

她能理解学生会模仿邦联政府的议事流程。

作为友利坚最顶级的学府之一,这里的许多学生都将从政视为天职,学生会便是他们小小的预演场。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把那些早已被证明是沉疴痼疾的陋习也一并完美复刻?

作秀式地提出一个无关痛痒的议案,再通过雪片般的表格、联署签名、以及层层耗时耗力且无人真正负责的审批,让它进入议程。

随后,是对简单议题进行大量低效重复的宣读和辩论,在预算方面为几百块钱争得面红耳赤,最终的目的,却完全服务于某个小圈子或派系的利益,为真正有势力的学生领袖提供一笔可以写进简历的“政绩”。

表面上,一切都公正、自由、透明。

实际上,整个系统僵化、混沌,而里面的人,尤其是那些最聪明的,却对此乐在其中,如鱼得水。

好吧,伊芙琳其实也不笨。

她的GpA高达3.95,入学时的SAt成绩是1580分,并且修完了微积分bc、宏观经济学、世界史在内的五门Ap课程,都拿到了高分。

她只是……没有那么“灵活”。

她的思维方式更接近于工程师解决问题,直截了当,而这种特质,在那个需要不断表演、妥协和站队的环境里,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而眼前这场派对,正是她最厌恶的学生会场景的究极放大版。

流光溢彩的库克香槟(Schramsberg Vineyards)、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鹅肝酱松露小点(canapés)、以及一支爵士乐队演奏着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这一切都只是幌子。

所有人,如同行星环绕恒星般簇拥在克兰普总统周围,进行着哗众取宠的表演。

他们聊天的内容,和大学里那些为了作秀而提出的、根本不会被赋予真实经费的议题一样,充满了虚假的激情和心照不宣的算计。

幸好,她此行并非为了融入这片由钙化礼节堆砌而成的珊瑚礁。

她的母亲,帕特里舍·莫罗夫人,早已像一条优雅的鲨鱼,游刃有余地潜入了那片社交深海。

而伊芙琳的目标,在另一处。

“莫罗小姐,您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伊芙琳转过头,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她身边。

那一瞬间,伊芙琳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这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视觉冲击,仿佛造物主将某种关于“少女”的柏拉图式理型(platonic ideal)直接投射到了现实维度,带着不容置疑的 本体论压力。

她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并非那种廉价的漂染,而是在灯光下能分解出从月光白到蜂蜜色无数种层次的、富有生命力的金色。

发型并非时下流行的复杂样式,只是简单地垂顺,发梢微微内扣,服帖地依偎着她的脸颊和颈项。

最夺目的,是她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连衣裙。

伊芙琳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逐条地分析着它,试图解构这件衣服为何能产生如此惊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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