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与教授的探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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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摆摆手,神色认真起来,“你所说的‘文’与‘物’的割裂,自古有之。古代文人,重道轻器,视工艺为末流,除非像《营造法式》、《天工开物》这类官修或带有总结性质的专着,否则极少有系统、细致的记录。工匠自身,则多以口传心授、师徒相承的方式延续技艺,罕有着述流传。这就导致了我们今天研究历史,往往只能通过文人笔墨的‘滤镜’去观察古人的物质世界,难免失真、片面。”

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继续道:“你想到的‘器物文献学’,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其实在考古学、科技史领域,学者们一直在做类似的努力。比如,通过出土的青铜器铭文与《诗经》、《尚书》等文献互证,研究商周礼制;通过敦煌壁画中的建筑图像,去推测唐代木构的细节。但这确实还不够系统,尚未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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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的目光变得深邃:“你的想法,其核心在于,不仅要‘证’,更要‘通’。不仅要拿文献去解释实物,拿实物去印证文献,更要探寻背后那一整套造物的思想、技艺的体系、传承的机制。你想打通的是‘道’与‘器’之间的那层壁垒。”

陈默用力点头,教授的话精准地概括了他心中那种模糊却强烈的渴望。

“但是,”李教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这条路,走下去,会非常艰难。”

他看着陈默,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你需要具备双重的素养。文献功底要极其扎实,否则无法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准确提取有效信息;同时,你对器物本身,对工艺过程,要有深切的理解,甚至最好是像你这样,有一定的动手经验。否则,仍是隔靴搔痒。”

“第二,研究材料的局限。适合用这种方法进行深入研究的领域,需要满足几个条件:一要有相对系统、可靠的古代文献记载;二要有足够数量、断代清晰的实物遗存;三,最好还有某种程度的、活态的工艺传承。三者兼备的领域,并不多。建筑是一个,得益于《营造法式》和现存古建;陶瓷、纺织、印刷等也有些可能,但难度各异。”

“第三,”李教授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加重,“这也是最难的一点,是研究范式的建立。如何将感性的、经验的工艺体验,转化为理性的、可供讨论和检验的学术语言?如何为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匠人‘手感’、‘火候’建立一套描述和分析的框架?这需要方法论上的大胆创新,可能会挑战现有的学术规范。”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李教授提出的困难,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陈默的心上,却也让他更加看清了前路的轮廓。

“当然,困难不代表不可能。”李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鼓励,“正因为难,才更有价值。如果你真有此心,我倒是有个建议。”

“教授您请说。”陈默精神一振。

“不妨,先从一个非常具体、非常小的点切入。”李教授目光炯炯,“比如,你不是对《营造法式》的石作雕镌制度有体会吗?就可以尝试做一个‘《营造法式》石作雕镌制度与宋元时期建筑石雕实物纹样对比研究’。先去全面梳理《营造法式》中关于石雕的所有文字和图样,建立一套分类和描述体系;然后,去搜集现存宋元时期建筑(比如晋祠、正定隆兴寺等)的石雕实物照片、拓片,进行细致的比对分析,看看‘法式’的规定在现实中是如何被执行、被变通,甚至被超越的。在这个过程中,你自身的雕刻经验,会给你带来不同于纯文献研究者的独特视角。”

这个具体的建议,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座灯塔,瞬间为陈默指明了第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小而具体,可操作性强,却直指核心问题。

“我明白了!”陈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谢谢李教授!您这一席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不必谢我,”李教授慈和地笑了笑,“学问之道,贵在自得。你能自己想通关节,远比听我讲十遍更重要。以后读书有心得,或者遇到难题,随时可以来找我讨论。”

又闲聊了几句学业上的琐事,陈默见时间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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