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胡旋暗影（七）（2 / 2）

青衫少年痴痴凝望的眼神。

少女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唇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清浅却足以点亮整个世界的微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少女的羞赧与纯净的欢喜，灿若星辰，瞬间烙印在少年李白的心底，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底色！

“洛…洛梨…”李翰林无意识地、梦呓般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那尘封已久的、带着梨花清甜气息的回忆，如同最烈的酒，瞬间冲垮了他被逐出长安的愤懑外壳，露出了内里从未愈合的、名为“失去”的伤口。他脸上的血色褪尽，眼神从震惊、愤怒，迅速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迷茫与…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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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李白看着“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更深的悲愤与同病相怜的绝望。他猛地踏前一步，几乎与李翰林鼻尖相对，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带着穿越时空的审判意味：

“现在懂了？李太白！” 他指着李翰林心口的位置，“你心心念念的‘开心颜’，从来就不在那狗屁的金銮殿上！它早就被你亲手葬送在那棵梨花树下，葬送在你那该死的、对‘金榜题名’的执念里了！”

“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功名’，为了那所谓的‘堂堂正正’，把那个在梨花雨里对你笑的洛梨弄丢了！把你这辈子唯一抓得住的‘开心颜’给弄没了！”

李翰林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这诛心之言抽干了所有力气。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为自己当年那“崇高”的理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酒鬼李白的话，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将他刻意遗忘的伤口再次狠狠剖开，血淋淋地展示着那名为“悔恨”的真相。

酒鬼李白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那股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气似乎得到了宣泄，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他踉跄着后退，也重重跌坐回条凳上，抓起酒坛，仰头猛灌，浑浊的酒液肆意流淌，仿佛想淹没两个灵魂共同的、无法挽回的剧痛。

整个酒肆，鸦雀无声。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写满无尽痛苦与追悔的脸庞。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过去与现在，理想与现实，爱情与功名，在这粗陋的酒肆里猛烈地碰撞、交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酒气与……深入骨髓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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