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郁金香、女巫与不流泪的赎罪者 三）（1 / 2）

他抬起头，眼中的猩红并未退去，却沉淀出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不过，玄真老儿，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可不是什么狗屁保姆！老子只负责确保那小鬼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不会那么快死掉！如果他实力不行，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遇到老子都扛不住的危险…”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残忍而真实，“老子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保命！用他的命，换老子多活几天的机会！很划算，不是吗？”

“成交。”玄真子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回答，“你的任务，就是确保他能活着成长到足以进入第六节列车的地步。到了那时，你若想离开，随你。”

“嘿嘿…嘿嘿嘿…”杰克发出一连串低沉而古怪的笑声，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算计的光芒，“好！很好！我倒要看看，这个被你看作‘唯一希望’的小鬼，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一个天道殿的殿主，把宝押在他身上！”

他伸出脏污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不明的暗红色污垢。指尖燃起一缕微弱的、带着硫磺气息的黑色火焰。他竟直接以指为笔，以那黑色火焰为墨，在那张代表他乘客身份、也禁锢着他灵魂的车票背面，飞快地涂抹起来。

炭灰般的黑色线条在车票上迅速勾勒，很快，江宅那年轻、略显冷硬却带着坚毅的侧脸轮廓便跃然“票”上。线条粗犷而传神，抓住了江宅眼神中的那份警惕与执着。

然而，就在画作即将完成时，杰克的手指鬼使神差般地在江宅的右眼角下，轻轻一点。

一颗小小的、清晰的泪痣。

位置，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因教堂发放的霉变黑麦面包而腹如刀绞、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痛苦痉挛，向他伸出因剧痛而颤抖不止的小手，却在呕吐物与失禁污秽的狼藉中瞳孔逐渐涣散的幼小身影——他的亡女丽莎——眼角那颗标志性的、如同凝固泪滴般的痣，分毫不差！

杰克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死死盯着那颗自己亲手点上去的泪痣，脸上的戏谑、癫狂、残忍…所有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沉寂。那沉寂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熔岩。

“…有趣的小鬼。”他最终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地、毫无情绪地吐出这四个字。指尖的黑色火焰熄灭，他随手将车票塞进怀里，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神从未发生过。

玄真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叹息。

“去吧。他在站台。记住你的‘契约’。”玄真子拂尘轻挥。

金色的旋涡再次出现，将杰克吞没。

7E车厢门完全打开。

一股与之前任何站台都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再是纯粹的腐朽、血腥或工业废土般的绝望。这里的空气湿润，带着浓重的咸腥，是海风的味道。脚下不再是冰冷的钢铁或焦黑的泥土，而是铺设着巨大、粗糙的灰色条石。冰冷的雾气依旧翻涌，但穿透雾气，能隐约看到远方巨大的、如同巨人剪影般的风车轮廓，在缓慢地转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着淤泥、木料、香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花香？

这就是1622年的阿姆斯特丹站台。

江宅四人踏出车厢。肖华走在最前，紫色心魂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谨慎地排开靠近的灰雾。江宅紧随其后，通灵眼全力运转，警惕地扫描着四周。林悦和周素芬并肩而行，一个周身翠金光芒流转，驱散着阴冷，一个魂体光芒内敛，感知着灵魂层面的涟漪。

站台异常宽阔，仿佛延伸到了雾气的尽头。巨大的条石缝隙里，顽强地钻出一些湿滑的深绿色苔藓。一些锈蚀严重、早已看不出原貌的金属构件半埋在石缝中，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残骸。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漂浮在整个站台空间里的东西。

灵魂碎片！

它们如同被惊散的萤火虫群，又似破碎的万花筒，在浓淡不一的灰雾中无序地沉浮、旋转、闪烁。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散发着或明或暗、或冷或暖的奇异光芒：

纯净的乳白如同初生婴儿的眼眸，散发着无垢的喜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