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竹海琴心,波澜再起(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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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浸透了少室山的深林。虚竹小和尚提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在前引路,暖黄的光晕勉强撕开浓稠的夜色,却驱不散竹海深处弥漫的湿冷雾气。风过竹林,千万片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私语,如同无数细碎的叹息,萦绕在令狐冲耳畔。然而,这自然的声响,却丝毫压不住他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敲击着“任盈盈”三个字。

推开那扇简陋精舍的竹扉时,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股暖流裹挟着烛光倾泻而出,瞬间驱散了门外的寒凉,也清晰地勾勒出屋内的景象:素衣胜雪,墨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不安分的青丝垂落颊边。任盈盈端坐于琴前,膝上横陈的,正是那张令狐冲无比熟悉的焦尾古琴。她闻声抬起头,烛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那原本沉静如古潭的眼底,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瞬间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任姑娘……”令狐冲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紧,仿佛被一团滚烫的棉花堵住。千言万语,万般忧思,在他心海中翻腾咆哮,最终却如鲠在喉,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还好吗?”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黏在她身上,贪婪地想要穿透那层清冷的伪装,窥见她心底真实的惊涛骇浪。精舍内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灯油燃烧的味道,这熟悉的气息此刻却让他更加心绪难平。

任盈盈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轻一拨。“铮——”一声清脆悠扬的颤音在斗室间荡开,仿佛是她无声的应答。她唇角微微扬起,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深处,却藏着一丝令狐冲无比熟悉的、灵动狡黠的光。“托令狐少侠的福,”她的声音清脆依旧,带着惯有的调侃意味,目光与他短暂交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芒,“少林的斋饭,还能勉强入口。”

令狐冲心头猛地一跳。他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本想脱口而出,问她为何会被囚于这“佛门清净地”,此刻却觉得这问题多余而苍白。她不想提。但正是这份回避,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他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她是如何落入此等境地?为何偏偏是少林?这谜团让她周身的神秘色彩愈发浓重,像一层薄雾,朦胧却诱人深入。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琴案前,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竹席上。案几上的粗陶茶壶被他一把抓起,不管不顾地仰头灌下一大口——并非真的口渴,只是那冰凉微涩的茶水滑入喉间,能稍稍浇熄心头那份莫名的躁动与不安。

“砰!”茶壶重重落在案几上,水珠溅湿了桌面。令狐冲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喑哑低沉:“蓝凤凰全都告诉我了!为了救我,你竟答应这帮和尚持戒三年?!”他猛地倾身向前,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惜和强烈的自我否定,“任大小姐,你这笔买卖,可真是亏得血本无归啊!我令狐冲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烂命,哪里值得你用整整三年的韶华光阴来换?!”他语气里的自责几乎要满溢出来,仿佛自己成了她生命里沉重的负累。

任盈盈却只是微微抬眸,指尖划过冰冷的琴弦,带出一串空灵如山谷幽泉的泛音。她凝视着他,目光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唇瓣轻启,吐出一个字:“傻?”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更深的东西。

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无意识地拨弄着,清越的音符在寂静的精舍内跳跃、回响,如同她此刻复杂难言的心绪。她迎上令狐冲困惑而急切的目光,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比起某人在地牢里,对着‘吸星大法’挑三拣四,嫌弃人家功法粗鄙不堪……”她顿了顿,眼中那抹狡黠的光芒清晰可见,“我这顶多只能算是……一场公平合理的等价交换罢了。”

平静的话语,却像一把无形的凿子,瞬间敲开了令狐冲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透进一丝明悟的光。他怔怔地看着她——原来,她所做的,并非单纯的牺牲?她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路!这认知让他心头剧震,原本被愧疚填满的心湖,骤然翻涌起另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情绪。

“你要《易筋经》?”令狐冲几乎是屏住呼吸,声音因某种骤然升腾的期待而干涩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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