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未知的明天(1 / 3)
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这话放在企业家身上,最贴切不过。平时在公司,你是主心骨,是定盘星,得表现得云淡风轻,举重若轻。可心里头的惊涛骇浪、千钧重担,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消化。尤其是在这种天塌地陷的关口,你连慌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身后,还跟着一大家子人。
杭州城,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街上几乎没有车,也没有人。沿街的店铺都关着,卷帘门拉得死死的,只有红绿灯还在那儿傻乎乎地、一遍遍地变着颜色。那种静,不是平和的静,是死寂,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压得人喘不过气。年的喜庆味儿,还没散尽,就被一种消毒水似的紧张气氛给彻底盖住了。
我在家里待不住。老婆孩子还好,以为只是放了个长假,还能在家看看电视,其乐融融。但我心里清楚,外面已经变天了。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像猫爪子在心里挠。我得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说公司有点急事要处理,开车出了门。一路上,畅通无阻,平时堵得水泄泄的马路,现在空旷得让人心慌。开到公司楼下,停车场空了一大半。刷卡上楼,整个办公区黑灯瞎火,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发出幽幽的光。
我没开大灯,就这么摸黑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窗,一股冷冽的空气灌进来,带着城市消毒后的、陌生的味道。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这座熟悉的城市。钱塘江还在那边流着,但两岸的繁华,好像被瞬间抽空了。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把街道照得一片惨白。
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感到压迫。
手机屏幕,成了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压力的主要来源。它不停地亮起,震动,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武汉合作的布料厂老板老陈,发来一串长语音,点开,是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汪总……完了,全完了!封城了,厂子停了,工人回不来,您那批春装的面料……全卡在厂里了!这违约金……我可怎么赔得起啊!”声音里的绝望,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核心代理群里,信息爆炸。湖北的几个代理,语气焦虑不堪:“汪哥,小区封了,门都出不去!春装咋办?客户都问,我咋回啊?”“一个月没收入,房贷车贷怎么办?公司能不能帮想想办法?”
管理层的小群里,争论更是激烈。刘春宇主张立刻全面转向线上清库存,哪怕亏本也要回笼资金;云飞担心供应链彻底断裂,后续无货可补;南希拿着财务模型,忧心忡忡地提醒现金流最多撑不过三个月;吴永浪则在纠结还要不要按原计划做春季新品的内容推广……
还有家里老婆发来的信息:“忙完了吗?早点回来,给你热了汤。” 后面跟着个笑脸。这平常的关心,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她们还不知道,我肩上正扛着一个可能随时崩塌的天地。
过去十年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乱转。从四季青档口浑身汗味儿地吆喝,到阿里年会走红毯的闪光灯;从微商第一个代理加入的兴奋,到十周年庆典全场的欢呼…… 那些奋斗、那些辉煌、那些对新一年的勃勃雄心,在此刻,在这片死寂的城市背景板下,变得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就像做了一场热闹非凡的梦,突然被一盆冰水浇醒。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SUDU这家公司,会不会就……倒在这2020年的春天了?我们辛辛苦苦十年打拼,难道敌不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迷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不是神,我预测不到疫情会持续多久,影响多深。所有的经验、所有的判断,在这种全球性的黑天鹅事件面前,都失效了。前面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脚下是可能瞬间碎裂的薄冰。
我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点了一支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尼古丁吸入肺里,稍微镇定了一点。
不能慌。我对自己说。汪小闲,你不能慌。
你慌了,刘春宇他们怎么办?下面员工怎么办?那么多指望你吃饭的代理和供应商怎么办?
一个时代是结束了。那个靠流量红利、靠野蛮生长、以为按部就班就能成功的时代,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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