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与青岛有关的日子(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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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流水线上的钞票一样滑过去。处理完电脑屏幕上最后一份个人消费贷申请,窗外延安路的霓虹灯招牌正好“唰”地全亮起来。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脖子,鼠标习惯性地在审批系统里拉到“共同还款人”那一栏。这些填在一起的名字,小两口、小情侣居多,总能让我冷不丁想起当初汪佳趴在柜台前填信用卡申请表的样儿——她手腕上那根细细的小红绳平安扣在签字时扫过我递过去的笔尖。你说世界小不小?金融圈说大不大,说小也就那几个路口。

手机冷不丁响了,屏幕上闪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利坚。高中同桌,后来去了青岛学新闻,现在在本市挺有名的都市快报当社会新闻记者。

“喂?在哪呢老同学?我在你们单位附近哦!”电话那头王利坚普通话的尾音总往上飘,“你们银行楼下是不是有烤鱿鱼的?香飘十里啊!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嗷嗷直叫!下来呗,汪哥?”

我把桌上的键盘往里一推,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拉开抽屉拿手机钥匙时,眼角扫到了抽屉最里面,公交卡露出一角——那是汪佳落下的公交卡,红色的塑料封套上,还粘着一点去年七夕抹上去的巧克力糖渍。这玩意儿居然一直在这儿躺着!我没多想,“哐”一声关上抽屉,锁门下楼。

老同学多年不见,但只要基础关系在,拨个电话,坏账率几乎为零。

我俩在凤起路口挑了家门脸儿不大的舟山小海鲜排挡坐下,王利坚那本快报记者证随手甩在铺着透明塑料布的桌面上,反射着顶棚挂着的白炽灯泡光,碎光点点。“还记得不?高中上晚自习那会儿,咱俩猫着腰,溜出去吃校门口那家潮汕砂锅粥!”她麻利地撬开两瓶冰镇啤酒,“嘭”的一声,雪白的泡沫欢快地涌出来,顺着瓶口往下流。灯光下,我看清她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再也不是当年在塘栖中学跑道上、甩着马尾辫跑八百米都带风、老把我撂下一大截的那个假小子了。

“我也刚分手。”王利坚用筷子头一下下戳着盘子里的凉拌海蜇皮,鲜亮的红醋水顺着玻璃转盘的纹路蜿蜒漫开。“四年多,毕业了,异地恋,无耐就分手了。”她语气挺平静,像说今天菜有点咸。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那点事儿也涌上来了。我转着眼前的玻璃盘子,跟她絮叨起汪佳、姜俊、普罗旺斯泡汤那摊子事儿。以前讲信用卡分期还款那些术语口若悬河,现在描述自己那点失败透顶的“情场并购”案例,嘴皮子竟然有点拌蒜,感觉比讲企业财报里的表外负债还难掰扯清楚。

情场上的并购重组,比商业并购更不可控。商业并购好歹还能请律师看合同、找会计师核账,有尽职调查兜底。感情呢?全凭感觉和勇气,对赌协议都不敢签那么冲动,属于典型的高风险、低确定性投资。

自打那次鱿鱼摊重逢,我跟王利坚这联系算是正式“复牌”了。我俩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谁晚上加班赶稿子或者搞贷款材料搞晚了,感觉累了,就给对方发个微信:“搞掂否?楼下夜市走起?”

她经常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冲进我们银行附近的咖啡馆或小吃店,哗啦啦倒出一堆报社的采访资料。我翻我的贷款材料,她校她的稿件新闻稿,饿了就叫点炸串炒粉,渴了就灌口冰可乐。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隔着课桌的“三八线”各忙各的,但那种互相知道对方在的踏实感又回来了。

雨季的某个黄昏,天跟漏了似的下暴雨。我开车,王利坚坐副驾去一个客户那儿取个签字材料,结果困在了庆春路那个巨大复杂的地下停车场里,跟进了迷宫一样。雨水倒灌,车库一部分淹了,只能干等,听天由命。她穿着件挺薄的衬衫,被空调冷风一吹,有点透,她脖子上挂的那条小巧的贝壳项链若隐若现。她说过,那是她大学快毕业那年在青岛石老人海滩遛弯捡到的。

气氛有点闷,车窗外是连绵的雨幕和水汽。不知怎么聊的,扯到旅游上了。“要不国庆跟我回趟青岛?”王利坚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个大选题,“真的!国庆我老师结婚,一起去散散心吧!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大海!比什么西湖划船有意思多了!”

那串挂在记者证边上的小海豚挂饰,不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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