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未抵达的薰衣草(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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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沿着地铁线找到最近的薰衣草田。” 得,又一个计划搁浅。

轻微的脚步声。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走向那个放着旧电脑的小桌。键盘响了一声。我听见轻微的关机音乐——“嘟——”。电脑屏幕上那片虚假而刺眼的紫色薰衣草田熄灭了。屋子似乎真的彻底暗了下来。

接着,是拉杆箱轮子滑动的声音。很轻,却碾压在水泥地上,发出低沉的轰隆。

钥匙串在门口鞋柜上放着的轻微声响——她留下了出租屋的钥匙。

门锁“咔哒”一声被转动。

然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老旧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干涩的“吱——呀——”。

最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嗒”。

轻微的、如同被挤压的呼吸声彻底消失了。连带着她身上的苹果味洗发水的最后一丝气息。

屋子里只剩下风扇依旧徒劳的呜呜声,单调得像是给这凝固的结局配的背景乐。还有窗外那不知疲倦、声嘶力竭的蝉鸣,单调而尖锐,“知了……知了……知了……”

它们一直叫着,叫着这座城市永不消逝的、黏稠而漫长的夏天,以及这夏天里永远蒸发不掉的、卑微的梦想与幻灭。

那年夏天,我那点关于未来、关于“远方”的憧憬,就跟地上打翻的紫菜汤和楼梯口的啤酒一样,流到犄角旮旯,最后蒸发了。

只在我心里留下一个黏糊糊、散发着变质油污味的印子。

分手这事儿吧,就像一笔没做尽调的投资,谈得挺热乎,签了意向书,钱也往里垫了不少,结果对方半道儿跟别的资方勾搭上了。你那点股权,瞬间就被稀释得没了影儿。

年轻时候谈对象,容易把“梦想”当项目书来写,动不动就是“普罗旺斯”、“环球旅行”,写得天花乱坠,可兜里的启动资金连胡同口的煎饼摊都盘不下来。

后来有次下班路过延安路,撞见他俩骑一辆小电驴。汪佳在后座,一只手紧紧攥着姜俊身上那件班尼路POLO衫的下摆。车篮里塞满了话机世界的促销传单,上面印着“预存话费送欧洲双人游”的广告语,日头晒太久,字都褪成了惨白色。

后来我把她落下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一个印着“四季青物流”字样的破旧纸箱里:印着我俩变形的大头贴、早褪了色的情侣马克杯;缺了几个齿儿的桃木梳;公交卡套里还夹着张皱巴巴的动物园门票存根。收拾到那本《挪威的森林》时,书签里又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去普罗旺斯看花海。” 得,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破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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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我的小电驴,驮着那个装满过去式的纸箱子去延安路的话机世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来回扯着。汪佳在明亮的玻璃门里边整理柜台,深蓝色的工装服袖子上不知怎的还沾了点儿关东煮的汤渍。我把那封自己熬了一宿写出来的信,塞在箱子最上面。

后来?后来我听说她一直没动那个箱子,信更是原封不动。拆封意味着要清点旧账,整理残值,挺费神费力的事儿。成年人处理“情感废资产”,往往选择直接计提“坏账损失”,眼不见为净。

分开的时候,她就站那儿,嘴唇动了动,像要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抬起头看我时,眼神有点复杂,有股劲儿撑着,又好像突然想开了。

我转过身就走,一步也没停,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俩的人生报表就彻底分开了,以后可能连业务往来都没了。那些曾经最动人的画面,现在被锁在一个透明保险箱里,我能看得见,但密码已经被别人改了,钥匙也不知丢哪儿了。

那个夏天,我那颗心确实裂了。在学校实验室吭哧吭哧算过无数材料的抗压数据,数据再精准,也算不准两个在延安路边上互道再见的年轻人之间,隔着多少欲言又止的傍晚。

钱塘江对岸,新开的主题乐园在试灯,摩天轮的大圆盘转着七彩的灯。我站在定安路的天桥上,望着那片繁华的光影,突然想起某个采荷新村的暴雨夜,她缩在我自行车后座上,举着一把歪歪斜斜的伞,在雨里喊:“等咱攒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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