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未抵达的薰衣草(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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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儿,然后“哗啦”一声,不知谁碰倒了桌上的雪花啤酒瓶。琥珀色的啤酒顺着地板缝流,跟条怎么流也流不完的河似的。

那个啤酒瓶碎裂的“哗啦”声,仿佛打开了某种泄洪闸。桌上那片混浊的“汤湖”和楼梯上流淌的“啤酒河”在我脑子里搅拌、发酵,蒸腾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楼上肆无忌惮的哄笑还在继续,像一个不断充气、濒临爆炸的气球,刺破城中村粘稠的夜幕。我喉咙发紧,胸腔里那团烧了许久的无名火,混着一种巨大的、空洞的疲惫感,几乎要将我压垮。

转身回屋?对着那片狼藉和虚假的欢笑?对着那个已经彻底倒进别人怀里、手腕上不再有我们平安绳的汪佳?不能。脚下的楼梯变得像滚烫的烙铁,我一阶一阶地往下冲,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蒸笼。身后爆发出小芳更高的尖叫声,夹杂着姜俊含混的大笑和汪佳似是嗔怪的回应——听不清具体,但那节奏和语调,每一个字节都在抽打我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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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目的地,只是拼命的狂奔。汽车的尾气、快餐店潲水的酸臭、路边垃圾堆的腐败味、远处建筑工地的尘土……平日里闻惯的城中村气息,此刻都裹挟着汪佳身上飘柔洗发水和姜俊那廉价古龙水搅合的“混合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鼻腔,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墙干呕了几下,只吐出一些酸苦的液体,粘腻地挂在嘴角。

第三天,像一个被抽掉芯子的玩偶。出租屋里还残存着那晚狂欢的碎片:折叠桌上的油渍凝固成了深褐色、角落里一颗没扫干净的鱿鱼丝、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啤酒酸味……汪佳的东西还在原位。那个印着我们大头贴的马克杯,杯壁上干涸的水渍把旁边的“普罗旺斯计划”便签浸湿又风干,字迹晕染开,变得模糊不清。电脑屏保还是那张PS得紫得发假的薰衣草田。我看着这一切,心像被一块浸满冰水的破布紧紧捂住,沉重又冰凉。

电话响了,是汪佳。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却掩不住那丝疲惫和……疏离。

“喂?……下楼一趟呗?说点事儿。”没称呼。

“好。”我喉咙干涩,只说了一个字。

下楼时,天又闷得像块烧热的铁。她站在巷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樟树下,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眼眶下面有两片淡淡的青影。我们站得很近,能闻到她身上依旧是她喜欢的飘柔苹果味,但这熟悉的气味此刻却让我心头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了肺管。

“去吃点东西?”她没看我,目光落在马路对面一块被油烟熏黑的招牌上,“就……新塘街那家小饭店吧。”

“行。”又一个字。没有问“吃什么”,没有问“你还好吗”。我们都知道这顿饭的分量。

新塘街那家小店,名字俗气得很,叫“好再来”。油腻的桌布上印着永远擦不掉的陈年污渍,头顶的吊扇有气无力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吹不散弥漫的油烟味,反而让它们更均匀地附着在皮肤上。空气里是劣质菜籽油的烟呛、隔夜卤水的浓香和苍蝇不耐烦的嗡嗡声。这是我们曾经周末常打牙祭的地方,点一盘辣椒炒肉就能满足地扒掉两大碗米饭。那时觉得特别香。

现在,桌上沉默得像结了冰。没有互诉衷肠,没有解释辩解,甚至没有控诉。那晚的喧嚣与楼上的哄笑仿佛从未发生,又被这沉默无限放大、切割着神经。她象征性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粒。我盯着桌上那个廉价的塑料醋瓶,瓶口的油渍结了痂。

“茄子煲吧,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像砂纸磨过桌面。没抬头,招呼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端着菜过来,盘子油腻的边缘几乎挨着桌面那不知年月的污渍。“吱呀”一声,吊扇突然跳高了一档,搅起的气流掀起了她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小小的、新鲜的伤痕——就在耳垂下方,靠近脖颈,一个暗红色的印子,边缘不太规则,像是……牙齿留下的印记。

我猛地移开视线,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眼睛有些发涩,只好用力眨了眨。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喉头,又酸又胀。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塞进嘴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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