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工牌下的2007(2 / 6)
慌。就在这尴尬时候,隔壁坐下个穿香奈儿的女士,人家优雅地呷着咖啡,随手拍在桌上的深发展黑金卡,在吊灯底下泛着冷光。那光,晃得我眼疼,一下子让我想起上周在001集团签大单时,那个台商高管签字时,笔尖“沙”地一声滑过协议书的脆响,那声音现在听着都有点刺耳了。
这反差,太他妈大了!咋回事?我脑子正乱着呢,手机猛地“叮咚”一声蹦出来个新闻推送——易趣网市场份额暴跌!抬头一看窗外,好家伙,淘宝商城的广告飞艇,硕大一个,慢悠悠飘过庆春路大楼顶,投到会议桌上的阴影,一块一块的,活脱脱就是当年我和兄弟们钻在物流中心扫楼时,货车拖斗底下的那些集装箱方阵!我盯着飞艇,又瞄了一眼桌上飞艇的倒影,心里头咯噔一下:这电商的浪头,是要把地面上的零售堡垒冲塌吗?看看淘宝年度报告里那169亿成交额,金光闪闪跟瀑布似的冲下来,沃尔玛这类外国巨无霸在咱这儿修的堤坝,怕真是要摇摇欲坠了。世界变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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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银行催命,副业也逼人。我那十平米的出租屋,都快改成小型服装作坊了。堆满了从四季青倒腾来的各种衣服,我正琢磨着换到汽车东站去,找个大点的房子,手机铃声炸起来,是王婷:“老汪!绿色通道批了!”她把工牌拍在会议桌上的声儿都仿佛能隔着线传过来,“老前辈了,该换身行头了吧!”还没等我回神儿,她紧接着又甩一句:“传化物流,三百套职业装!赶紧的!”电话里背景音特神奇,键盘敲得噼里啪啦,跟淘宝旺旺的“叮咚叮咚”混在一起,像一首特别魔幻的时代协奏曲。
忙得像陀螺。大清早穿着新买的行头,踩着锃亮的皮鞋往公司走,清理办公桌积攒的“历史文献”。哗啦!一叠纸里掉出张发黄的复印件——06年入职时自己填的第一张信用卡申请表复印件。白纸黑字,月薪那一栏,赫然是我那会儿一笔一划写下的:700元。这个数字,像一个时光隧道,嗖一下就把我拽回了去年刚入职的时候,每天一大早我抱着个大馒头,缩在三瑞大厦的消防通道不锈钢扶手上啃,中央空调的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往下看,庆春路的梧桐叶在湿漉漉的晨雾里往下掉,晃晃悠悠,像极了当年我填表出错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的表格。那才半年功夫,世界颠了个儿,我自己也稀里糊涂上了趟云霄飞车。
2007年的开春,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老家来的电话,说奶奶摔了,躺床上动不了了。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得意,哗啦一下全凉了。赶回老家,推开院门,一股子老宅特有的潮湿青苔味儿混着消毒水味儿涌出来。奶奶陷在那床洗得发白的蓝印花被褥里,瘦得吓人,手腕从旧棉袄袖管里伸出来,细细一把,摸着像晒了几天的干丝瓜瓤。“小闲回来啦?”她就说了这么一句,眼窝里那点亮光闪了一下,就再撑不起身子。我扶着她的肩膀,骨头隔了几层布都硌得人心里发慌。这还是当年能在晒谷场挥舞大竹匾,把几百斤稻谷翻得哗哗响的那个奶奶吗?座钟敲了七下,天就黑透了。婶婶端来汤药,她喝两口就别过脸,勺子碰着碗沿儿那清脆的一声,撞得我心脏直抽抽。这才发现她那头花白的头发,比窗外没化干净的残雪还刺眼。年前张罗着给我们包荠菜饺子的那股劲儿,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总念叨说后院的香椿芽红了就该开坛腌咸菜,现在芽子紫了红,红透了,那个粗盐腌咸菜的青花坛子还孤零零地蹲在墙角。她的时间,好像被谁偷偷按了暂停键,停在了不能下床的那一刻。
守夜的时候,听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慢慢流进她的血管,声音在死静的夜里放得老大。我数着她的脉搏,一下,一下,就像捏着沙漏里永远数不完的沙子。床头柜上压着她的体检单,奇怪得很,血压76/110,心跳正常得像个教科书,肝啊肾啊一点毛病没有。可眼前的奶奶,就像灶膛里快烧尽的炭火,没啥大的毛病,就是生命的那股子热乎气儿,丝丝缕缕往外冒,眼瞅着就要熄了。
第二天给她梳头,牛角梳齿上缠着灰白的头发丝。以前堂姐会偷偷剪下自己头发给她掺着做发髻,现在没了。屋里挂着张老照片,照片里六十岁的奶奶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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