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工牌下的2007(1 / 6)
这年头,回望过去,感觉像翻箱底掏出一件褪色变形的花衬衫。那花样,那款式,搁现在看土得掉渣,可那就是当年的时髦,裹着一身汗水和傻气的青春。我是谁?一个在时代褶皱里扑腾的小人物,07年那个当口,被两股大浪裹挟着往前走——一股叫电商崛起,拍得山响;一股叫银行变革,暗流汹涌。我的故事,就在这浪头子底下开始了。
那会儿我刚在深发展扎根。啥叫深发展?搁当年,就是南方金融改革前沿阵地上的一杆新旗,招人显眼,步子也野。我工号老靠前,“资深客户经理”的头衔听着唬人,烫金的字,在塑料牌上反着光。第一次发工资条到手,那数字,差点没绷住笑——700块!搁杭州城里,连个像样的猪肝面都嗦不痛快。三瑞大厦下面是庆春路,梧桐叶子飘下来都比我钱包厚。住的地儿?定海新村二楼,一个月三百二,一块棕丝床板,一个放门口才能煮饭的电饭锅,榨菜开袋的“嘶啦”声,就是我那会儿最富贵的交响乐。
跟我一块儿遭罪的,是汪佳。她妈妈在金华兰溪给格力空调打理财务,经常来杭州参加培训,说话带点金华“喂”的尾音,特有派头。那时候,大学同学朱佳林也是我们这间出租房的常客,刚出校园,大家都差不多,穷得叮当响。佳林只要来蹭饭,我和汪佳心照不宣,看见他进门,煮饭时就多加一碗米。汪妈妈心疼我们,隔三差五用搪瓷缸子寄点梅干菜烧肉,打开盖子,香味儿能馋死个人——满满当当全是梅干菜烧肉!油亮油亮的肥肉片,吸饱了菜香的瘦肉块,配着梅干菜那特殊的咸鲜。那是我们清汤寡水日子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穷是穷点,但哥几个凑一块儿,眼睛里都有光,对以后的日子,心里头有热乎气儿,觉得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我的饭碗,就是把深发展的信用卡,塞进杭州城里形形色色的口袋里。这活儿,听着高大上,干起来像跑江湖卖艺。印象最深就是和华丰停车场干上了。那地方公交车进进出出,都是跑江湖的司机师傅,力气大,嗓门大,钱包深浅不好说。我和傅军俩,像两支特种小分队。傅军这家伙,猛!半夜揣半瓶二锅头,裹个军大衣,“哐当”推开我出租屋的门,喷着白气儿说:“老汪!别躺尸了,公交公司那帮司机,就等凌晨三四点交接班的时候下手!”得!没二话,麻溜跟上。数九寒天,蹲在停车场调度室,冻得直哆嗦,可当第一个司机师傅接过表格,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就格外暖。五点十七分!我觉得自个儿不是经理,是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兵。后来有天遇上雹子,噼里啪啦砸得公交车顶直响,我跟傅军偷偷钻进一辆空车抽烟。听着那动静,竟然觉得格外舒坦,比在银行里开晨会听领导打气儿都提神!
最难的硬骨头,绝对是001集团那帮人精。台资企业,规矩多,门难进,脸难看。我跟张其中两个生瓜蛋子,愣是在人家食堂门口杵了七天七夜!人模狗样地穿着西装,里头衬衫都快馊了。瞅准时机就跟目标人物“偶遇”,堆着笑脸递申请表。现在想想,真挺野,但就靠这野路子,愣是三天签下两百份!签完最后一个字,人差点散架,趴窗户上一看,窗外的晚霞金灿灿的,跟信用卡上的烫金字印一起,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给我们打光。
干活得有点基本装备,那时候最好的坐骑是辆电瓶车,小毛驴一骑,整个杭城都是我的销售舞台,那个年代电瓶车被偷过不少次。现在骑着捷安特穿梭城里,等红绿灯发呆的功夫,眼前偶尔就会闪过梧桐树的影子,跟当年扫楼时瞥见的那些高档写字楼里的百叶窗光影一模一样。路过余杭塘路,看见便利店门口那些新入职的信用卡专员,小年轻啃着饭团,脖子上挂工牌的带子,居然还是2006年那批深蓝色!偶尔翻出我的工牌,照片早就糊得看不清鼻子眼了,就那“工号007”几个烫金的小字儿,还倔强地亮着,像在证明哥们儿当年也是条“好汉”。
眼瞅着业务好像顺了,日子似乎该往上走?结果公司一纸“薪资改革方案”给我砸懵了。邮件是和淘宝旺旺那魔性的“叮咚”声一起蹦出来的,屏幕上是冷冰冰的Excel,底薪那栏孤零零顶着1800的数字,比旺旺对话框里买家催我“亲,今天发货吗?”那行字儿更让我心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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