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市井鸳鸯铁锈红(4 / 7)
条。只有架子床偶尔不堪重负的微小声响,以及喘息在浑浊空气中慢慢地、慢慢地平复下来。
仓库重新被原来的噪音填满:暖气片的滋滋低鸣,电视雪花点坚持不懈的沙沙噪音。但这声音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滤过了一层,听起来更遥远,也更…空洞。
美芬蜷缩在床的内侧,脸朝着剥落起皮的墙壁。她的身体和我之间,隔着一点点距离。汗水把她背心紧贴在瘦削的肩胛骨上,那道长长的粉红疤痕在汗水中显得更加清晰。她一动不动,像是力竭后凝固的塑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背脊证明她还活着。散乱的黑发半盖着她的脸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息,混杂着劣质棉布被汗水和某种体液浸湿后的酸味,浓得几乎化不开。我仰躺着,喉咙里火烧火燎,胸膛剧烈起伏,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被灯泡熏黑的一小块污渍。汗水沿着太阳穴滑进耳廓,冰凉凉的。
那台DVD的屏幕,雪花点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跳跃。噪音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背景音。
床上那对鲜红刺目的大戏水鸳鸯,不知何时被卷到了床脚,皱巴巴地堆成一团。那抹鲜红,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再像嘲讽,反而更像某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证据。
一切都停止了响动,包括呼吸,似乎都想在这混乱后竭力消失。只有角落堆压的T恤卫衣像沉没的士兵,静静注视这间名为“生意场”的戏台子上,又一场无声落幕。
后半夜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头跟下纸钱雨似的,灰蒙蒙一片全是黄纸片。我猛睁开眼,心口突突跳,喉咙干得冒烟。又摸烟。
“还抽?”美芬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喘得跟风箱似的……做啥噩梦了?”她大概也醒了。
打火机“咔哒”又响了,小火苗舔着烟丝。我吐出一口烟:“黄露……梦见她变骷髅了,追着我撒纸钱……铺天盖地。”
美芬那头没动静了。过了几秒,床板“吱呀”一声响,她坐起来了。月光正好打在她脖子上,锁骨那块儿有两道新添的红道道,还微微破皮。她不说话,探身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把刚点的烟薅了过去,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那股又冲又辣的味儿瞬间填满了小屋,盖过了一切别的气味。
“黄露?”她嗓子有点哑,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黄露是欠你钱,可她是人没了,找不着了。怎么着?现在都混到要跟死人讨债了?还是说,那点钱把你脑子想瓦特了?”烟随着她说话呼出来,糊住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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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二十,天还黑着,枕边的手机屏幕又准时亮了。不用看,汪佳:“早呀,你起来了吗?”我把手机扣在枕头上。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接着是拧毛巾的响动。美芬起来了。没过一会儿,客厅传来“悉悉索索”擦桌子的声音。我那茶几,堆满了泡面碗和餐盒,够她擦一会儿的。
“行了,别擦了,”我坐起来,套上那件皱得像老咸菜的旧卫衣,“出去吃口热乎的,楼下包子铺。”
刚提着热包子豆浆回来,就看见美芬在卫生间对着那面又破又裂的镜子扎头发。镜子模糊得很,她那皮筋也没劲了,头发扎几次又散下来。我把吃的往唯一还算干净的小桌上一放。好嘛,“砰”一声,卷帘门让人撞得直晃悠——君斌这小子!他叼着个韭菜包子闯进来,嘴边上还油光光的。
“老汪!老汪!好消息!”他喊得含含糊糊,把豆浆“啪”地撂在货架上,油污立刻在旧报纸上晕开一小块,美芬从卫生间探头看了一眼。
“嚷嚷啥?”我正蹲地上点货呢,XL的“独孤九剑”卫衣,S码的“水墨竹林”T恤,断码了,都得贴打折标处理了。
“活儿来了!单子!”君斌咽下包子,腮帮子还鼓着,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刚谈妥!五十件‘飞檐走壁’的T恤!加急发!定金都打过来了!”他那兴奋劲儿,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美芬刚拿起的快递单又放下了,再瞟了眼挂钟。电话响了,屏幕显示“小姨”。接通了,背景音里麻将牌哗啦哗啦响,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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