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租屋里的三角恋(5 / 6)
伤疤腥味、还有某种被强行摁进泥土深处却又带着沉甸甸承诺的复杂气息,塞满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破巢。
申通网点里那股子塑料味,今天闻着格外刺鼻。我和洪伟胜俩人跟犯了事似的,缩在墙角那堆包裹后面,谁也没力气吭声。洪伟胜默默地把脑门儿上那几撮黄毛重新扒拉好,低着头,比任何时候都仔细、都虔诚地,一件一件给那些“剑破苍穹”新款T恤贴快递单。林夕绷着脸,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悄摸出去,弄了个巴掌大的手持小缝纫机,就蹲在这堆快递包裹旁边,牙关紧咬着嘴唇,埋着头,“哒哒哒哒”,跟那待处理的防伪签名补做吊牌较劲,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在跟谁赌气。
紧赶慢赶,才勉强算补上一个马马虎虎的屁股帘儿。洪伟胜把他那个按键快磨平了的诺基亚凑我眼前,物流信息终于蹦出来了——那件命运多舛的“黑木崖”,总算挪窝了。我看着屏幕上那条代表它的细线,一点点爬过四季青密密麻麻的档口,掠过我们曾在夕阳下挥汗如雨的夜市路口,慢慢的向着远方飘去,记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就变了味的东西。
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挪回出租屋。空气依旧沉得能拧出水。小茹没在屋里,十有八九又躲到天台透气去了。林夕坐在电脑前处理着客服后台堆积如山的留言,侧脸线条绷得硬邦邦的。死寂里,洪伟胜忽然哼哼起了F4那首《流星雨》,调子拐得找不到北。那调子,是当年刚认识那会儿,蹲在寝室阳台,一人一罐啤酒,望着城市灯光吼得最起劲的歌。窗外,钱塘江带着湿气的晚风灌进来,吹得桌子上那几张皱巴巴的退货单页角,“扑棱棱”地抖,像几片垂死的枯叶。
不知过了多久,天台那扇破旧的小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小茹进来了,一声不吭,像幽灵一样坐回她自己那张靠门边的小行军床上。手腕上缠了新的纱布,白得晃眼,裹得很齐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稀薄月光,能看见她脖梗子后面那块汗渍反着光。林夕那边突然站了起来,倒了杯温开水,水壶嘴有点抖,洒了几滴在桌子上。她没看小茹,就那么“咔嗒”一声,把杯子墩在了小茹床头那张堆满设计草稿的折叠小方桌上。声音不大,在这寂静里却格外清晰。
屋里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那层被生硬撕开、又被迫压回去的心思,带着被暴力折断过的锐痛和某种沉沉甸甸的、关乎生存的承诺,就这么悬在了我们仨(外加一个角落装鸵鸟的洪伟胜)中间。显示器的蓝光还在幽幽地、不知疲倦地亮着。窗户外头,江对岸,那些商场顶楼巨幅广告牌上,一个又一个崭新、昂贵、眼花缭乱、我们叫都叫不上名字的外国大牌,正飞快地流转。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在钱塘江湿漉漉的夜雾里翻滚流淌,明灭不定,像极了一个巨大而陌生的、我们或许拼尽全力也挤不进去的新时代,正自顾自地、轰隆作响地拉开了序幕。
创业这条道啊,说到底,就是把自个儿像块泥巴似的,往生活这模具里死命地摔打。一开始你觉得自己手里捏着模具,捏着梦想,想塑个啥样就塑个啥样。可慢慢的,你发现这模具比你想象的要硬得多,也粗糙得多。它可能是个贴牌客户压下来的一夜白头的急单,可能是小茹手腕上那块好不了的烫伤疤,可能是林夕电脑里怎么也理不平的库存烂账,也可能是像刚才那样,被突如其来、不知真假的“喜欢”一榔头砸在七寸上,懵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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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人的关系也是。合伙伙伴?男女情愫?说得挺明白,可搅合到一堆汗水泥巴里,就像我那锅煮得稀烂的片儿川,早分不清哪片是笋,哪片是雪菜,哪片是糊面条。你以为心照不宣,其实各怀心思;你讲究公平规矩,其实总有人觉得委屈。
那天晚上的“摊牌”,那些个带着眼泪水儿的肺腑之言,砸到我耳膜上,疼吗?真疼。有点被信任包裹的暖,也有点被无形绳索捆住手脚的沉。可你看看窗外那片翻滚的霓虹海,再看看咱窝里这点还在冒热乎气的订单——活着,活得有点自己的样儿,永远是第一位的。浪漫可以晚点再讲,活路不行。情啊爱啊是美酒,能暖人心也能上头误事,而我们脚下是刀山,手里攥着的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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