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山水同音(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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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在这空旷的山野间回荡,与风声、鸟鸣、树叶的沙沙声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它不试图征服什么,只是存在着,诉说着,成为这古老风景的一部分。

格鲁伯闭上了眼睛。他不再用音乐家的耳朵去分析音准和技巧,他只是……感受。他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踏起的烟尘,看到了冷月边关的孤寂,看到了离人泪,看到了故乡炊烟。这笛声里,有英雄气,更有儿女情;有金铁交鸣,更有似水柔情。

他忽然明白了,那天在萨尔茨堡,凌云那曲《华夏》里,那种他无法理解却又被深深震撼的魂,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技巧的堆砌,那是从这样的土地里,从这样的历史中,从这样的沉默里,生长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生命力。

笛声停了。

余韵却在山间袅袅不散,许久,才被风彻底带走。

格鲁伯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凌云。那个年轻人依旧靠在断墙上,笛子垂在身侧,神情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哼了一段山歌。

格鲁伯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凌云: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华夏》能在西方观众中引起如此强烈的共鸣。现在我明白了......他转身面向连绵群山,这笛声里,有每个人都懂的东西——对故乡的眷恋,对历史的敬畏,对生命的感悟。

“我以前认为,音乐是上帝的语言,是数学与秩序的完美体现。我们追求结构的严谨,声部的平衡,像建造一座宏伟的教堂。”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残破的城墙,和城墙外无垠的天地,“但今天,在这里……我听到了另一种音乐。它不追求建造什么,它本身就是这山川、这历史、这人群……呼吸的声音。”

他转向凌云,眼神里最后一丝傲慢与偏见,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殆尽,只剩下纯粹的,对另一种伟大文明的敬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凌,你的音乐,根扎得太深了。深到……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在花园里摆弄盆景的孩子,却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森林。”

霍华德走上前,重重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云将笛子收回木盒,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而温暖。“教授,盆景有盆景的精巧,森林有森林的壮阔。音乐无界,能打动人的,就是好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下山了。”

下山的路,似乎轻快了许多。格鲁伯不再需要频繁歇息,他甚至主动和凌云聊起了巴赫赋格中蕴含的数学之美,与华夏古琴曲里的律吕之学,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格鲁伯突然停下脚步:凌,我有个想法。明年春天,我们可以在美泉宫广场举办一场户外音乐会,就叫做山水同音。不是西方人熟悉的《茉莉花》,而是完整呈现《华夏》和《文明颂》这样的作品。

凌云微微一笑: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不过,要让西方的观众真正理解这些作品,可能需要更多的......

说明?引导?格鲁伯急切地接话。

凌云望向远方层叠的山峦,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就像这些山,这段城墙。美的理解,从来急不得。

送到酒店,临进去前,格鲁伯停下脚步,转过身,非常郑重地向凌云伸出了手。

“凌,谢谢你的‘山水’。”他用力握了握凌云的手,“维也纳见,交换生项目只是开始,明年的音乐会。让维也纳的夜空,也响起来自东方的‘沉默之声’。”

霍华德则拥抱了一下凌云:“期待在剑桥听到你更深入的阐述。你不仅是音乐家,更是一位文明的阐释者。”

这不是妥协,更不是施舍。这是一个来自古老音乐圣地的,平等的,带着敬意的橄榄枝。

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酒店通道的尽头,凌云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沉的思索。

格鲁伯和霍华德的转变是真诚的,他们背后的机构发出的合作邀请也极具分量。东西方艺术的高墙,确实被凿开了巨大的缺口,甚至看到了墙后相通的道路。

但这道路,真的会平坦吗?

将东方的“山水”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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