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怒海(5 / 6)
图上标注疫情扩散的范围和速度,计算着不同隔离措施的效率比值,推演着药物投放的最佳路线和剂量,甚至试图建立模型来预测疫情拐点可能出现的时间。
他的计算并非总是准确,疫情的复杂远超数学模型,但他提供的种种“最优解”建议,依旧为顾清源的决策提供了极其宝贵的方向性参考,避免了大量盲目的试错和资源浪费。
抵抗和恐慌在所难免。封闭道路、隔离人员、焚烧尸体……这些违背传统和人情伦常的措施,在推行之初遭遇了巨大的阻力。军士们面对哭喊的百姓有时也会手软,地方乡绅耆老则集体跪求网开一面。
每当此时,顾清源总会亲自前往,他站在高处,身体因疲惫而微微摇晃,声音却清晰而坚定,反复陈说利害,甚至不惜出示吴王那“先斩后奏”的授权。
而鹗羽卫则如同冰冷的磐石,坚决地执行着命令。数名散布谣言、煽动冲击隔离区的士绅和地痞被当场锁拿,两名试图强行冲卡、身份特殊的蒙古部落头人及其亲随,在警告无效后,被鹗羽卫弩箭毫不留情地射杀在关卡之前。
鲜血和铁腕,暂时压住了台面下的汹涌暗流。所有人都逐渐明白,这位年轻的医官和他身后代表的那位遥远吴王的意志,不容任何质疑和挑战。生存的本能最终压过了恐惧和抵触,防疫措施开始被艰难地接受和执行。
时间在焦灼中一天天流逝。每一天都有新的死亡病例上报,数字触目惊心。但渐渐地,从甘肃镇最前线的军堡开始,一些微小的好消息开始顺着驿道传回:
“新增发热人数较前日减少十余人……”
“隔离营内,首批观察期满无异常者三百人已解除隔离归家……”
“投喂防疫汤药的三处村落,至今未发现新增病例……”
“经由墨先生推算调整药物投放量后,疫病营死亡率有所下降……”
每一个微小的数字变化,都凝聚着无数医者、军士、民夫的心血乃至生命。希望,如同巨石下顽强钻出的草芽,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开始萌生。
……
前线朱栋几乎是以意志力强行支撑着自己。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塑,终日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之后。北疆的军情、疫情奏报如同雪片般飞来,每一份他都亲自批阅,下达指令。盐政风波虽以雷霆手段暂时镇压,但后续的清算、新法的推行、官营盐场的重建、漕运的疏通……千头万绪,仍需他耗费心神。
他的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沉静,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只是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疲惫与沉重,唯有在无人之时,才会悄然流露。
这日黄昏,朱栋终于收到了来自大同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他挥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在书房中拆开了火漆。
信是顾清源亲笔所书,详细汇报了鄂国公伤势已趋稳定、脱离最危险期,以及北疆防疫已初步建立起体系、疫情蔓延势头得到有效遏制的消息。信中虽仍强调形势严峻,不可掉以轻心,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那份谨慎的乐观,却让朱栋紧攥了许久的手指,终于缓缓松开。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久久不语。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岳父的命,保住了。北疆的防线,没有从内部被瘟疫摧垮。这无疑是近来最好的消息。
然而,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书案另一角。那里放着的是李炎从平户岛加急送回的密报,以及那几封从所谓“南朝遗臣”处搜出的、令人心惊肉跳的信件副本。
倭寇巢穴虽焚,元凶虽诛,但海疆之患,似乎并未根除,反而引出了更深、更隐蔽的敌人。那些隐藏在江南温柔富贵乡、甚至可能潜伏在朝堂衣冠之中的蠹虫,竟与海外倭寇、北元残余有着如此肮脏的勾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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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勾结,祸乱华夏……好,真是好得很。”朱栋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盐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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