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后的挣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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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航船队离港的喧嚣犹在耳畔,发票抽奖的狂欢余温未散,南直隶特区这艘由朱栋掌舵的巨轮,已然驶入了改革最为险峻的深水区。摊丁入亩的清丈工作,在经历了初期的血腥镇压和强力推进后,进入了更为复杂、更为隐蔽的攻坚阶段。

江南士绅百年的积累,其盘根错节的势力与花样百出的手段,绝非一次雷霆扫穴就能彻底清除。表面的对抗被压服了,暗中的抵制却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常州府,无锡县。清丈使带着队伍来到当地一个颇有名望的乡绅,老举人王谦益的田庄。王家田契上登记的是两千三百亩。清丈过程看似顺利,王家人异常配合,端茶递水,言语恭敬。清丈吏员用步车、丈绳仔细丈量,最终核算结果竟与田契分毫不差。

王老爷果然是守法士绅。清丈使公式化地赞了一句。

王谦益捋着胡须,谦逊地笑道:大人过誉,老朽读圣贤书,自当奉公守法。然而,他那低垂的眼帘下,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这一切,都被混在清丈队伍中,穿着普通吏员服饰的鹗羽卫探子看在眼里。探子不动声色地将王家庄园的范围、周围的地形刻入脑中。当夜,他便潜入邻近村庄,找到几个被王家压榨多年的老佃户。几块枚银布和一句朝廷新政就是要治这些瞒田老爷的话,便撬开了老佃户的嘴。

大人……王老爷……他在北边那片芦苇荡里……悄悄围了好大一片淤出来的滩地……少说也有五百亩!都租给他家远房亲戚种着呢……田契上根本没有!还有……他家在邻县,用他小妾弟弟的名义,还占着一处三百多亩的田地……

朝堂之上,阴风再起。首航船队离港已几月,尚无消息传回。这成了反对派攻击新政靡费无度、劳而无功的绝佳借口。加之摊丁入亩在深水区遇到的阻力被某些官员有意放大渲染,都察院几位清流御史再次联名上奏,这次将矛头同时指向了商税等新政:

陛下!太子殿下!臣等冒死再谏!吴王殿下于南直隶所行新政,弊病日显,隐患丛生!

其一,摊丁入亩,清丈艰难。地方士绅非暴力不合作,或以精熟田亩之术隐匿规避,清丈吏员疲于奔命,徒耗钱粮,所得几何?强推之下,恐伤及安分士绅,使南直隶人心离析!长此以往,税未必增,而怨必深积!

其二,所谓发票税制,看似精巧,实则扰民至极!商贾买卖,锱铢必较,今强令其无论巨细,皆须开具票据,繁琐不堪,徒增交易之累!税吏如狼似虎,巡查罚款,动辄十倍、二十倍月入,商旅惊惧,市面萧条已有苗头!更有抽奖之举,以利诱民,如同博戏,败坏淳朴民风!朝廷征税,当光明正大,岂能以市井博戏之术行之?有辱国体!

其三,废除军户匠户等籍,动摇国本!军户世袭,乃保兵源之固;匠户专营,乃保工技之精;官户灶户各司其职,乃保社稷运转!今吴王擅废之,令其自由改业,恐致卫所兵员流失,官营作坊技艺断绝,盐铁专卖之制崩坏!此乃自毁长城,祸乱社稷之源也!

其四,耗巨资打造水师,船队远航,杳无音讯。靡费国库内帑白银逾百万两,黄金数十万两!若血本无归,或葬身鱼腹,此责谁负?开海之利,镜花水月耳!

臣等泣血叩请陛下、太子,悬崖勒马!速召吴王回京述职,暂停南直隶各项激进新政,派重臣南下彻查利弊,以免酿成滔天大祸,动摇国本!南直隶乃财赋重地,不可为吴王一人之试验场而毁于一旦啊!陛下!

奏章言辞恳切,忧国忧民之情溢于言表,将新政描绘得一无是处,危如累卵。朝堂上,一股要求叫停的暗流再次涌动,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也面露忧色。武将勋贵虽力挺朱栋,但首航船队杳无音讯,也让他们心中有些打鼓。

乾清宫暖阁。朱元璋将那份言辞激烈的奏章重重摔在御案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太子朱标侍立一旁,眉头紧锁。

哼!又是这帮腐儒!朱元璋的声音如同寒冰,看到点困难,闻到点风声,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喊停!说什么南直隶人心离析?咱看是动了他们的利益!说什么抽奖败坏民风?市井小民得点实惠,欢喜一下,就败坏民风了?他们整日吟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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