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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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逊河畔的寒风卷着血腥气,将最后几面残破的苍狼旗扯成碎布。纳哈出那颗戴着金盔的头颅滚落在染血的冰面上,空洞的眼窝望着铅灰色的苍穹。朱棣的乌云踏雪喷着浓重的白雾,前蹄重重踏在那顶象征北元东部王庭最高权柄的金盔上,头盔瞬间扭曲变形。

“割下首级!用生石灰匣装好!”朱棣的声音在酷寒中异常清晰,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历经血火后的冰冷决断。他凤目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幸存的天策卫和常遇春的老卒们正沉默地补刀收缴战马和完好的兵器。老校尉赵猛亲自上前,用弯刀利落地割下纳哈出的首级,早有亲兵递上垫了厚厚石灰的木匣。

“殿下,鞑子溃兵四散,多是往西面巴彦乌兰方向逃了。”赵猛将木匣盖好,系上牛皮绳,声音带着疲惫却更显凶悍。

朱棣勒转马头,望向西面那片更加荒凉、风雪弥漫的雪原,眼中锐芒不减:“传令!休整半炷香!喂马,饮热水,裹伤!半炷香后,鹰隼所随我继续向西追剿!常将军的老卒们留此肃清战场,接应大军!”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凡持兵刃者,皆敌!不留活口!”

“得令!”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疲惫的战士们默默执行,抓紧这短暂的时间恢复体力。寒风中,只有战马咀嚼豆料的声响和伤兵压抑的呻吟。

与此同时,峡口东岸的临时营地里,血腥的厮杀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忙碌与沉重。简易的拒马和垒石工事内外,到处是倒卧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兵。军医和略通包扎的士兵穿梭其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汗臭和刺鼻的净创醇气味。

晋王朱?半跪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上那件原本整洁的亲王戎服早已被血污、冰碴和泥土染得看不出本色。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名年轻士兵脚上冻硬了的破旧靴子。士兵的脚趾乌黑发紫,肿胀得如同萝卜,与脚踝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混杂在一起,皮肉外翻,边缘已经冻得发白坏死。

“忍着点!”朱?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沉稳。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小瓶子,拔掉塞子,刺鼻的净创醇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药直接倾倒在那狰狞的伤口和冻伤的黑紫色脚趾上!

“呃啊——!”剧烈的刺痛让昏迷的士兵猛地抽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挣扎。

“按住他!”朱?低喝。两名亲兵立刻死死按住士兵的肩膀和大腿。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异常专注,动作麻利地用干净的布条蘸着药水,仔细清理伤口里的污垢和冰渣,然后撒上厚厚一层药粉。他扯下自己内袍相对干净的里衬,撕成条状,动作略显笨拙却极其认真地开始包扎。处理完伤口,他又仔细地用干燥的羊毛毡将士兵冻伤的双脚层层包裹起来。

“抬下去,用雪给他搓手搓脸,缓冻!喂些热汤!”朱?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背,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比战前更加坚定沉稳。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互相依偎着裹伤的士兵,看着军医们忙碌的身影,看着远处被集中收殓的同袍遗体,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他的心头。这不是奉天殿上听政,也不是校场上练兵,这是最真实最残酷的边塞,是无数普通士兵用血肉拱卫的疆土。

“四弟。”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朱?回头,只见朱栋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他一身玄青色鱼鳞细甲,肩头落满了雪粒,在冰冷的甲胄上敲打出细微的铮铮声。神策军的主力已陆续抵达,火炮车沉重的木轮碾过冰河边缘冻结的泥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朱栋的脸色也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常,他看着朱?手上沾染的血污和冻疮药膏,又看了看地上那名被妥善包扎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温和。

“二哥。”朱?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指了指西面风雪弥漫的方向,“仗……打完了?老五呢?追残寇去了?”

朱栋走到他身边,并肩望向朱棣消失的方向,风雪很快吞噬了马蹄的痕迹:“嗯。纳哈出授首,但溃兵四散,尤其西面巴彦乌兰方向,恐有死灰复燃之患。徐帅有令,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五弟……主动请缨去了。”他的声音平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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