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是冥王（1 / 2）

死寂。

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凝固在走廊的空气里，沉重得几乎要压垮每个人的神经。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摇曳不定，将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墙壁上喷溅状的暗红血迹照得愈发狰狞。

厉战野带来的人训练有素，迅速分成两组，一组警惕地持枪对外警戒，另一组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那个仿佛从血海里走出来的女人，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却被厉战野一个极其强硬的手势死死拦住。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像被钉住了一样，牢牢锁在黎烬身上。那目光里翻涌着海啸般的震惊、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巨大痛苦，以及最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

他知道，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所有自欺欺人的猜测，所有心存侥幸的怀疑，都在这一刻，被这满地的尸体和她手中那柄仍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砸得粉碎。

伪装彻底撕破，真相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摊开在面前，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他看着她那身沾满血污的作战服，看着她手臂上洇出的新鲜血迹，看着她那双冰冷得不见丝毫情绪、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日常训练的眼睛……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碾磨了无数次、沉重得几乎能压碎声带的那个代号，终于从齿缝间艰难地挤了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冥王？”

黎烬迎着他那几乎要碎裂开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平静底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她点了点头，声音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和吸入硝烟而有些沙哑，却清晰无比地，在这死寂的走廊里，掷地有声地承认：

“是。”

“我就是冥王。”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五道九天惊雷，接连炸响在死寂的走廊，也彻底炸碎了厉战野心中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侥幸和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那个在国际地下格斗场留下不败传说、神秘莫测的格斗之神……

那个在网络世界来去无踪、手段通天、数次化解厉氏危机的神秘黑客……

那个被斯莱德家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头号目标“冥王”……

竟然就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就是这个看似柔弱、需要他保护、甚至让他一度动了真心、刚刚还被他用离婚协议推开的女人！

所有的异常，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不合理，在这一刻终于全部串联起来，指向了这个荒谬、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真相！

巨大的被欺骗感，一种深沉的、被当成傻子愚弄的愤怒，以及一种更难以言喻的、仿佛心脏被生生剜去的剧痛，如同失控的海啸，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他看着她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得让他心寒，让他恐惧。

“所以……”他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从一开始，就是骗局？接近我，利用我，甚至……刚才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也是为了更方便你的行动，是为了彻底摆脱厉家这个障碍，是吗？！”

他的质问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会让他万劫不复。

黎烬沉默地看着他痛苦到几乎扭曲的样子，心脏像是被凌迟般疼痛。她想说不是，想解释那份协议她签下时手有多抖，心有多痛，但此刻，任何的解释在这样残酷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甚至虚伪。

她的沉默，在厉战野看来，无疑是最后的、最彻底的默认。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悲怆，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毁灭般的绝望，“厉战野啊厉战野……你真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最大的傻瓜……”

他笑着，眼眶却红得骇人，里面蓄满了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猛地转过身，宽厚的背脊剧烈地起伏着，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多看她一眼的痛苦。那背影，写满了被彻底摧毁的信任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