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听雨亭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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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在指间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打印的宋体字冰冷而精准,像手术刀的切口。“百合虽好,根茎有毒。” 是在警告沈瑶传递的信息不可信,还是暗示这疗养院本身就是温柔陷阱?“知汝所求”,对方洞悉他的焦虑,精准地抛出了饵。独来,是彰显诚意,还是便于下手?

林深将纸条凑近台灯,仔细嗅闻,只有纸张和油墨味。没有暗记,没有指纹,干净得令人不安。送信人选择胆小的护士小刘,是算准了她不敢多事。对方对疗养院内的人员和心理了如指掌。

这一夜,林深几乎未眠。窗外树影摇曳,每一丝风声都像是脚步声。他反复推敲各种可能。张明远?可能性最大,但他刚经历过惨败,哪来的资源和底气在此地设局?虎口疤人墨羽的残部?或是更高层对“时序”秘密另有图谋?甚至会不会是“牧羊人”的又一次试探?

清晨,雨丝飘洒,给疗养院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纱。活动时间,林深如常散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花园深处的听雨亭。那是一座建在人工湖心、需通过九曲木桥相连的八角凉亭,位置僻静,四周水波环绕,视野开阔,难以靠近监听,确是密谈的绝佳地点。

他看似随意地倚在远处廊下观察。亭子空无一人,雨打荷叶,沙沙作响。几个病人和护工在不远处走动,神态自然。看不出埋伏的痕迹。但他能感觉到,有几道不易察觉的视线,偶尔会扫过这个方向。

午时将近,雨势稍歇。林深深吸一口气,决定赴约。是陷阱,也得踩进去,才能知道陷阱底下是什么。他检查了一下藏在袖口的薄刃(用折断的勺子磨成),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迈步走上木桥。

脚步声在空荡的桥面上回响。湖水幽深,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亭子越来越近,飞檐翘角在雨中显得格外清冷。

亭内依旧无人。

他在亭中石凳上坐下,面朝来路,背靠亭柱,这个位置既能观察桥梁,又不易被背后偷袭。雨声掩盖了大部分杂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约莫过了十分钟,就在林深以为对方不会出现时,桥的另一端,缓缓走来一个穿着深灰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身形不高,略显瘦削,步伐沉稳,不似张明远的魁梧,也非墨羽的矫健。

来人踏上亭子,摘下雨帽,露出一张五十岁上下、相貌普通、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脸,眼神温和,甚至有些学者气的儒雅。完全陌生。

“林深先生,久仰。”来人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南方口音。他自顾自在对面的石凳坐下,将雨衣叠好放在一旁,动作从容不迫。

“你是谁?”林深没有放松警惕,目光锐利地审视对方。这张脸,他从未在“影幢”或已知的相关人员资料中见过。

“我是谁不重要。”来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你可以叫我园丁。毕竟,我们都关心着同一株特殊的百合,不是吗?”

园丁?林深心中一凛。这个代号,指向性太明显了。

“纸条是你送的?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园丁将香烟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目光透过镜片,带着审视的意味,“沈瑶小姐,确实是罕见的花朵。但越是美丽的花,其生长的土壤和根系,可能越是复杂。靠近她,挖掘她秘密的人,很容易被根茎的毒素所伤。”

“你在暗示什么?”

“不是暗示,是忠告。” 园丁收敛了笑容,神色严肃起来,“林先生,你和你母亲,还有何守拙同志,追查时序的执着令人敬佩。但你们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影幢张明远之流,不过是权力欲望驱使的疯子。而真正理解时序本质的人,知道那并非力量,而是一种需要精心维护的、脆弱的平衡。”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深的反应:“星坠谷的源眼,归墟的门,乃至这疗养院,都是这个平衡体系的一部分。沈瑶小姐,是其中关键,但也是最不稳定的一环。她的苏醒,她的记忆,她体内可能残留的印记,一旦处理不当,或被错误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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