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边镇暗流（1 / 2）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加漫长。林深几乎是半背半拖着沈瑶，在陡峭崎岖的山路上艰难挪动。每走一步，沈瑶脚踝传来的压抑痛哼都像针一样扎在林深心上。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墨蓝色的天幕上缀起稀疏的星子，山林被浓重的暮色和寒意包裹。远处镇子的灯火，在黑暗中如同遥不可及的萤火，指引着方向，却也衬托出周遭的无边黑暗。

当两人终于踉跄着踏上相对平坦的土路，看到前方镇口歪斜的木牌上模糊可辨的“岩脚镇”三个字时，几乎同时虚脱地瘫倒在地，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腔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岩脚镇比想象中更小，更破败。几排低矮的砖瓦房和木屋沿着一条坑洼的主街散落，大多窗户漆黑，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显示着这里尚有人烟。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炊烟和牲畜粪便混合的味道，一种与世隔绝的、停滞的气息。

“先找个地方落脚。”林深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搀起沈瑶。沈瑶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全靠意志力支撑。

他们沿着寂静的街道缓慢移动，尽量避开可能的目光。最终，在镇子尽头找到一家门脸破旧、灯光昏暗的“迎宾招待所”。招牌上的字迹斑驳，玻璃门蒙着厚厚的灰尘。

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前台后面，一个穿着褪色棉袄、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太太正打着瞌睡，被惊动后抬起浑浊的眼睛，懒洋洋地打量着两个狼狈不堪的不速之客。

“住店？”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嗯，要一间房。”林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递过去几张潮湿皱巴的钞票，这是他们仅剩的现金。

老太太没多问，慢吞吞地登记了一个模糊的名字，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二楼，最里头那间。热水晚上九点后才有。”

房间狭小逼仄，墙壁泛黄，一张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空气中霉味更重。但此刻，这已是天堂。林深将沈瑶小心扶到床上，立刻打来冷水，重新为她清洗肿胀的脚踝，敷上守山人给的、所剩无几的药膏。药膏清凉，似乎真有奇效，沈瑶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得弄点吃的，还有药。”林深看着沈瑶虚弱的样子，忧心忡忡。他们身无分文，而且必须极度小心，不能暴露行踪。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沈瑶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弱。

安顿好沈瑶，林深下楼，想向老太太打听哪里可以买到食物和药品。前台却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孤灯亮着。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去街上碰碰运气。

小镇的夜晚寂静得可怕。偶尔有窗户透出灯光，传来模糊的电视声。他在街角找到一个还亮着灯的小卖部，用最后的零钱买了几包最便宜的压缩饼干、两瓶水和一盒消炎药。店主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找钱时多看了林深几眼，眼神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警惕和审视。

返回招待所的路上，林深的心始终悬着。他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他们。陈队虽然在山里遭遇了意外，但他的势力未必不会延伸到这种边境小镇。老张的“秩序”之手，更可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就在他接近招待所门口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两辆满是泥污的摩托车呼啸着停在街对面的一家小饭馆门口，车上跳下三个穿着迷彩服、浑身酒气的壮硕男子，大声嚷嚷着走进饭馆。

林深下意识地缩进阴影里。那几人的打扮和气质，不像普通山民，倒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悍气。他心中警铃大作，不敢多留，迅速闪身进了招待所。

老太太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前台，正低头打着毛线，对刚才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林深快步上楼，回到房间，反锁了门，将看到的情况低声告诉沈瑶。两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个看似平静的边陲小镇，水面之下，恐怕暗流汹涌。

他们就着冷水啃了点压缩饼干，沈瑶服下消炎药。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两人都不敢真正睡去，只能和衣靠在床上，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深了，镇子彻底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