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前夜（1 / 2）

四平城外，最后一丝暮色被浓重的黑暗吞噬。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夏夜惯有的虫鸣蛙鼓都诡异地沉寂下来。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今夜，是总攻的前夜。

“雪狼”团的前沿阵地上，看不到丝毫灯火，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无声地移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战士们检查着武器弹药，将刺刀擦得雪亮，默默整理着装备，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有眼神交汇时那心照不宣的坚毅。

团指挥部所在的掩体里，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马灯的光晕下，林锋最后一遍审视着摊开在弹药箱上的作战地图和协同计划表。红蓝铅笔标注的箭头、符号密密麻麻，最终都汇聚于那个被反复圈点的目标——红窑。

“都明确了吗？”林锋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围在身边的营连主官。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明确！”众人压低声音，异口同声。

“重复一遍各自任务！”

“一营，突击前锋，紧随爆破组，打开缺口后，不惜一切代价向纵深发展，抢占红窑内侧街垒，建立巩固的立足点！”

“二营，左翼掩护，同时向红窑与天桥结合部施加压力，阻敌增援！”

“三营，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一营方向，扩大战果，并向油化厂方向警戒！”

“侦察营，控制突破口两侧制高点，监视敌军动向，特别是‘猎犬’！”

“狙击分队，分散配置，优先狙杀敌军指挥官、机枪手及可能的‘猎犬’狙击手！”

“爆破连，”林锋的目光落在胡老疙瘩身上，“今晚，看你的了。我要听到那声最响的‘开饭铃’！”

胡老疙瘩胸膛一挺，脸上混杂着紧张与兴奋：“团长放心！药量管够，位置精准，保证把红窑的‘大门’给他轰开！”

林锋点了点头，最后看向周大海和“夜莺”：“老周，你统筹后方联络与伤员转运。‘夜莺’，前沿观察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明白！”两人肃然领命。

命令下达完毕，众人迅速返回各自岗位。掩体里只剩下林锋和几名参谋、通讯员。电台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着，如同蛰伏巨兽的心跳。

林锋走出掩体，借着稀疏的星光，望向那片沉寂中蕴含着无限杀机的城市轮廓。红窑方向，黑黢黢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他知道，在那片黑暗之后，是严阵以待的敌人，是密布的火力点，是纵横的壕沟，是那个神秘的“猎犬”。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那枚冰凉的“特等战斗英雄”奖章，又轻轻拂过小腿上那把永不磨损的合金军刺。这是他与过去、与未来唯一的、冰冷的联系。

他想起了很多。湘西的泥泞，上海的霓虹，东北的风雪，还有那些永远倒在前进路上的面孔。王大锤、李石头、猴子、孙大炮、赵小栓、王猛……他们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掠过，最终化为了胸腔中一股炽热而坚定的力量。

“明天……”他低声自语，声音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他回到掩体内，对通讯员沉声道：“给总部发报：‘雪狼’已就位，利刃出鞘，静待黎明。”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阵地上，战士们抱着枪，靠着堑壕壁，或闭目养神，或默默检查着装备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人睡得着，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土腥味和一种叫做“决战”的气息。

水生趴在一个精心伪装的狙击阵位上，仅剩的左眼透过瞄准镜，一遍遍扫描着红窑城墙的轮廓，记忆着每一个可能的射击点。赵小川在他身旁，轻轻擦拭着子弹。

胡老疙瘩最后一次检查了引爆线路和炸药安置情况，拍了拍那巨大的、用麻布和泥土伪装好的炸药包，如同在安抚一个即将爆发的伙伴。

“夜莺”隐藏在距离城墙更近的一处废墟里，炮队镜的镜片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她的呼吸平稳得几乎没有声息。

林锋坐在弹药箱上，闭上了眼睛。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在脑海中最后一次推演着明天的每一个环节，预判着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意